姜林没有回应,陆秋白好似自言自语般在她耳边呓语:“林姐姐,你的禁脔吗?”
这个词光是说出来就令姜林浑身发颤,她不敢这样想,但陆秋白偏偏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直接了当地表达出来,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她直面自己那点阴暗的心思。
但她并不想退让,温柔的语调述说着无情的拒绝:“那我陪你待在京城,又算什么呢?陆大人,你的贤内助吗?”
陆秋白感受到耳边一丝清凉的痒意,带着姜林的冰冷的声音径直送进她的耳朵里。
“我不会去做下堂妇,哪怕是为你。”
听到这话,陆秋白反而笑了,那笑里没有失望,甚至带着几分欣喜,她由衷地开怀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谁都不许反悔。”
而后吻上那凉薄的唇,再次用温热包裹住对方的身体,仿佛要将余生的份额都一次索取个干净。
荒唐的日子里时间总是流逝得飞快,等陆秋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燃起一盏烛火。
姜林将盛好的汤药端过来:“最近天气转凉,你现在身子虚,把汤药喝了,免得风寒。”
陆秋白自然地接过,做好苦涩的准备一饮而尽,却没想唇齿间留下淡淡的清甜,她疑惑地看向姜林。
只听她神色平静道:“你说太苦,我多加了些甘草进去。”
烛火悦动,风声平稳,衬得这处小屋看起来格外的令人安心。
陆秋白悦然一笑,下一刻笑容却僵在脸上。
姜林将药碗收起,语气冰冷而无情:“你的毒早就解了,我已为你备好马车,明日就回京去吧。”
“今后你我各走各的道,两不相欠。”
陆秋白猝然起身,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这一次姜林忍住了去扶的冲动。
屋外刮进一阵寒风,搅得烛火不住地跳跃,光影时明时暗地照在屋中之人的脸庞上,看不清楚眼里的情绪。
唇齿间的那点甜意消散,余下的还是无尽苦涩。陆秋白颤声问道:“什么叫两不相欠?”
“你不是说我还欠你一条命吗?”
姜林偏过头闭上眼:“这几日就当还我了,陆大人倾力配合,我很满足。”
陆秋白跌坐在床沿上,冷笑三声:“好,好,好。”
“好一个两不相欠!”
陆秋白心中顿时浮现出一股被人扒光了衣服羞辱的恶感,惹得她寒意陡生,仿佛昨夜今日的欢愉都只是一场以命兑换的交易。
不,这太突然了,难道只是因为她们的互相拒绝,谁都不愿为谁让步吗?
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摆出这样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姜林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救她,又要狠狠地将她推开,哪怕彼此都无法让步,就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她们之间既有名又有分,只要她的身份一日不暴露,她们就……
这一刻陆秋白才承认,一旦尝过甜头,自己就无法自拔地生出贪念。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靠近那个看起来冰冷的身影,柔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姜林察觉到她靠近的意图,推开一步,冷声道:“陆大人的债已经还清了,您金尊玉贵,不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出卖自己的色相。”
陆秋白僵在原地,不明白姜林为什么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刺自己,滚滚热泪掉落下来,她肩膀抽动,泣声道:“你……不……这不是还债,难道我们……不是两厢情愿吗?”
姜林将眼神错开,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声音毫无起伏道:“陆大人的意思,是任我揉搓,不求回报了?”
陆秋白咬紧牙关,错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林不自然地轻笑一声:“我还以为陆大人对我因戏生情,愿意以身相许,今生今世与我永不分离呢。”
陆秋白一只手攥住衣角,艰难道:“因戏?”
起初那点不忍挥散,姜林说得越来越顺畅起来:“是啊,陆大人与我扮演夫妻,难不成真与我生出夫妻情分来了?”
陆秋白如遭雷击,半晌方才缓慢道:“当然……不会,姜姑娘请放心,我绝不会再逾矩半分。”
“如姑娘所愿,明日我就离开,欠姑娘的银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姜林悄然出一口气,平静道:“不必了,就当是我给陆大人这两日的补偿金了,祝陆大人前程似锦,一路坦途。”
不等陆秋白下一步的反应,她推门出去,反手将门带上,只留下陆秋白一人在屋里愣神。
她将自己塑造成负心之人,与她的两日欢愉不过是露水情缘,是假戏真做的延续,一口否认掉她们之间的任何情愫,将陆秋白无情地推回她心心念念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