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锲的野心和手腕不逊色于任何兄弟姊妹,他在民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还掺杂进了灾民当中!”
“若他上位,本着年幼君主的气量,可能不忌惮第一权臣吗?”
“还是说他摄政王为了自保,想冒天下之不韪,要夺我李家江山?”
犀利又现实的问题一句接一句抛过来,极尽直白,像是把致命的伤疤揭开,曝露在敌人面前。
这些顾虑早在萧让尘出征之前,两人便已经私下探讨过。
现在看来,在西丘当局并不算秘密。
宋辞沉默。
二皇子乘胜追击,直言:“他看似风光,大权在握难以撼动……实则你我都知道,他在朝中的处境非常不好。”
“相信无论是谁作为掌权者,都不会容这样一个眼中钉存在。”
“但我不一样。”
宋辞也不绕圈子:“你看上的无非是我手里这短暂的兵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若我助你登位,事成后我什么都没有了,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分别,试问我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拿自己的命去成就你的野心?”
二皇子咬紧字字句句,庄重地告诉她:“我的确需要你,不仅仅只是短暂的利用。”
既然是合作,重要的是给彼此带来的利益,那就不必假惺惺谈什么感情。
同样,他和她,他们也都需要握紧对方的软肋,当作自己保命的筹码,以带来安全感。
“首先,我需要京郊那两万兵权。其次,你留在我的后宫,为我制衡萧让尘,稳固民心。而我能保证你二人以及萧氏宗族无恙,不必再去赌其他掌权者的仁慈。”
“乍听,好像我得到的实惠更多,但仔细想想,你们不亏。”
“你觉得呢?”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不得民心。
种种做法过后,即便最后赢了,百姓们积怨已久,谁都不会真正信服他这个君主。
而她,刚好能用自身德行弥补上这个缺口。
届时他借麟符之势斗倒皇帝和三皇子,成为新帝,再纳她入后宫……即便不爱,只高高摆在那,便会惹得萧让尘退避,不敢发起变故。
百姓们对她无比尊崇,视若神明。她既能入宫陪伴二皇子左右,就证明他不是恶人,猜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这时他再将扭曲事实的解释散播出去,称当初皆受皇帝所逼迫,一切全是皇帝的主意,怕背负骂名才假借二皇子名义,推他出去做替罪羊。他为弥补过失,力挽狂澜,暗中支持宋辞在民间赈灾,救百姓于水火……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宋辞冷笑笑。
她和萧让尘的处境确实艰难,无论谁当皇帝,身份都无比尴尬微妙。
“保一世安稳”的承诺是很诱人。
但他是李铭。
她半点都不肯信他。
宋辞站起身:“不得不说,你收拢人心的手段很高明,让我很是心动。”
“只可惜我不是我那头脑简单的姨夫。”
她毫不掩饰对他的质疑:“见惯了两次过河拆桥,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恶行被当场拆穿,二皇子没有气恼,安然自若地坐着,微扬起头看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想好了。”
宋辞没有犹豫,也不想跟他做无用的周旋,索性撂挑子:“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分不清形势啊?你什么实力,我什么实力,你是不明白吗?我用你给我机会?管好你自己得了!”
“还有。”她伸出一根手指,警告道:“夺权是夺权,我不劝你放手,但我劝你善良!”
“你若是再没事找事,西丘恐怕就不是内乱,而是灭国了!”
他不太反感宋辞的暴躁,甚至,有点喜欢。
清秀俊美的脸上映起笑容,半蛊惑半威胁道:“你只是有了与我抗衡的能力,不是已经将我击垮,大可不必如此嚣张。真较量起来,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你啊,还是放聪明些为好。”他故意吓她:“趁现在得势,为自己找个好出路,别傻呼呼的继续为他们卖命,到最后一条路走窄了,迈进死胡同。”
宋辞只觉得可笑:“我的前路虽不好走,但比起你,仍旧无比的光明坦荡。”
“退一步讲,就算我最后注定难逃一死,我也会选择和萧让尘死在一起。”
他扬扬眉:“你的意思是,执意要和我作对了?”
宋辞答:“我从没想过要卷进政斗,我只想归山河于清朗明澈,然后安安心心当回我的厨娘。”
“而在这条路上,无论谁挡我,即便是皇子,我亦没有丝毫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