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担心,也怕我老太婆一个没了主心骨,这不,便都留了下来,给咱们做伴儿。”
宋辞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自打我搬到这里,婆婆与我的关系就不用多言了。但说街坊四邻对我的照顾,真的是……让我不知怎么回报才好。等以后我身体痊愈了,一定要好好感谢大家一番。”
钱婆婆脑中恍然映出一个人影:“对了,在你出门后,还有一个人到家里来找你。见你不在,给你留下一包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表面上装的挺淡然的,实则走得心急火燎,也不知是忙些什么……原本我并未对此多心,现在想想,甚是可疑。”
宋辞疑惑地转过头:“谁啊?”
“就是上次征地时,送你回来,帮你转圜的那个男子。”
宋辞皱起眉:“是……萧公子?”
在说出口的刹那间,她猛然联想到什么,顿时,呼吸一滞。
第63章
寅时三刻, 更深露重,正值贪睡的好时辰。
北境遐州,清晖镇, 一座玲珑毓秀的风雅别苑, 此刻灯火通明,主子下人进进出出,围绕着正屋忙作一团。
院中, 不败青松的针叶上结着水珠,经一夜冷冽洗礼,结成一根又一根包裹在外的透明色冰霜。
屋内一个男子半裸着上半身,左肩清晰可见的横着道一掌长的伤口。
乍一望去, 男子身形凛凛, 相貌堂堂,流畅的线条足矣证实躯体的精壮。
他肌肤光滑紧致, 宽肩窄腰,肌理从大臂蔓延到小臂, 从胸腹一直向下,扎进推在腹部的衣料中,引得无限遐想。
若不是那道血涔涔的狰狞伤口大煞风景, 否则又将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男子身前, 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神色紧张, 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另两个小医童忙不迭的递针, 取药, 屋中除了弥漫着血气之外,气氛亦是一派凝重。
“再换盆水来。”郎中老先生将手简单涮了涮, 洗掉血迹,视线未动, 口中低低吩咐道。
站在屏风后待令的小丫鬟闻言,麻利地从炭炉上拿下铜壶,往事先备好的清水盆里注入热水。
一多半冷水,一少半沸水,小丫鬟在第五次时便已驾轻就熟,快速兑好温热适宜的水,垂头端送了进去。
她是府里从京城带来的心腹丫头,熟知所有人的身份,以及每桩每件背后带来的影响。
主子昨儿个离开半晌,再回来便莫名其妙受了重伤……这其中的内幕她连想都不敢想,甚至进去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退身里屋,走到外面去泼换下来的血水。
余光瞥到门口立着两个亲卫,正半垂头颅,老老实实的挨骂受训。
陆行川一改玩世不恭,那副神情虽不至于严苛,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好看。
“说话啊?都哑巴了?”
“殿下到底是在哪受的伤?被什么人所伤?为何你们没派人跟着他?”
“昨儿个晌午,我将宋辞姑娘送回家,返程路上分明还见过他!为什么仅仅一个下午,人就变成这样了?”
在此种质问之下,亲卫坚韧的意志,不免也有些被惭愧所松动,臊着脸道:“陆大人,今日之事是属下的失职……殿下昨午出门,我等刚想要跟上去,却被殿下打发了回来,而后便没有再继续跟进。”
“当时应该再坚定些的,或许殿下就不会出事了。”
“属下有罪,属下该死,是杀是剐,任凭陆大人责罚!”
陆行川恨的咬了咬牙:“确实有罪,也确实该死……但死之前,告诉我,伤到殿下的是些什么人?”
“就是几个普通的山匪。”
“山匪?”陆行川纳闷:“他们怎么会知晓殿下的身份?”
“看样子,他们并不知晓殿下的身份。”
陆行川心下那股疑惑难解,全部显现到了脸上:“那就更奇怪了!都不知道身份,为何要来招惹咱们?”
“是殿下主动跑到他们地盘上去的。”
“嘶……?”陆行川一手横在胸前,一只手摩挲起下巴。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两名小医童从屋内退了出来。
“结束了?”
小医童毕恭毕敬:“是的,陆大人,师父已经将殿下的伤口处理完毕,现在交代注意事宜。”
陆行川立刻放下手,做势向屋里走去。
“大人!那我们……”亲卫欲言又止。
陆行川冷冷扫他们一眼,没多做停留,轻飘飘撂下一句:“是去是留,殿下自会做决定,都回去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