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常听说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两人关系应还没到那种抛开金钱之外的关系,所以……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萧让尘何等聪明,当即看穿了她的质疑,在原本就心虚自乱阵脚的情况下,稳固着自己不动声色的神态,佯装泰然:“不图什么,恰好想到了,就说了。”
见她不信,忙换了个口径,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相处这么久,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这曾经,是她对陆行川的说辞。
好巧不巧,当初的她与现在的他,两者都是心存情愫,欲盖弥彰……
而回想彼时她的期待,他语气清淡许多,意味模棱两可,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回答,拿这个朋友可有可无。
但若熟识他性子的,断会吃惊于他天差地别的妥协与让步。
“你的厨艺确实很卓越,鲜少有人能与之相比。与其藏匿蚌壳内,不如脱颖而出。”
“现下,整个西丘尚还没有这等新鲜吃法,一经推出,必定火爆。反之,如若你蒙头在府中,无论做出多少,终究是枉费。”
“最主要的是,火锅不同酒楼饭庄。若开间酒楼,食客点凉点热,点荤点素,遇到饭时人再多些……他们喜欢的都是你的手艺,在不可外泄的情况下,道道都要亲力亲为,你怎么忙的过来?”
“火锅单一纯粹,每日备好锅中的……叫什么?”
宋辞听着,在适宜的时候轻声提醒他一句:“汤底。”
“对,汤底。”他继续道:“备好汤底,备好肉和时令鲜菜,召几个帮厨,按你要的形状改刀。”
“你仔细想想,这不好吗?”
宋辞不是墨守成规的封建古人,随着她穿到千百年而来的,不止厨艺,还有她不凡的经商头脑,杰出的经营理念,以及一股子冲劲儿的敢想敢干。
她早就有开店的想法,这一点与他倒是不谋而合。
过去想着开食肆酒楼,施展百般厨艺,落下一样她都心疼。
可她忽略了有句话叫贪多嚼不烂,就像萧让尘所说的那样……在没解决好食肆后厨分配问题的时候,火锅是最好的选择。
宋辞遗憾地皱皱小脸:“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惜,我没有银子……”
“前期的一切花用,我来出。”他淡然地眨了下眼,长睫在眼帘前划出弧线,口齿开合。
机会摆在眼前,她动摇又不敢过度轻信。
“这样,我们立字据,按印画押。”他了然她的忧虑,想尽可能连接起信任与平衡:“前面我出了多少银子,包括租金,装潢,采买桌椅炊具,聘人,食材等等……所有都挂在账上。”
“开张后纯利我们五五分成,直到把我出的钱全部补完,这店正式归你,我每月抽两成分红。”
“比起借钱还钱,我后续还要继续抽成的,不算吃亏,这样总行了吧?”
嘴上说着自己不吃亏,听起来也好像空手套白狼的样子。但这事要分站在谁的角度去想。
在萧让尘看来,现如今赚赔与否还尚未可知,可他从口袋里掏出的,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即便后续店铺争气,把本金还回,后续按月分钱……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点蚊子腿肉,根本算不得占便宜,买他愿意担风险的那份心思,都远远不够。
反观宋辞,她才是整个交易中能真正做到空手套白狼的一方。
第一萧让尘只说赚,没说赔,更没提让她承担责任。
第二,她空乏一身本领,怀才不遇。若没有他的帮忙,别说店铺的八成,一成她都赚不到,只能继续经营自己的小摊位。那摊位每天的盈利,又怎能跟铺面相提并论呢?
她重重拧起眉头,喃喃:“让我再想想……”
萧让尘也不逼她:“不急。”
“我有一个问题。”宋辞略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没赚到,赔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岂不是要还一辈子?”
萧让尘也细微皱皱眉毛,意味深长:“一辈子?”
“你看啊。”她不解风情,还掰着手指跟人家细算:“以前,我这一天是几十文,现在好了,偶尔能赚个几百文。就算有一个陆行川那样的食客,给二十两,那我一年就是……”
“二十,二十二,二十五,二十六……陆行川这样的又不是常有,以后没准再也遇不到了,那每月,我想想,二十七,二十八……”
“开一家铺面要不少钱吧?几十两?不不,应该要几百两……”
“天啊!”她瞪圆了双眼:“那不得要还到我七老八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