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觉得还不够,陆锋还加了一句:“你爱吃不吃。”
陆小满是陆元的小名,她的大小名,都是她名震天下的才女母亲,许静姝给取的。
元,始也。是希望她一生如初,都像在父母的爱护下健康快乐的长大。
小满,则取自《周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是希望她一生刚刚好,不会物极必反,也不会盛极必衰。
人生只要“小满”,就足矣。
听到了许久未曾听到的叫法,陆元眼眶微微泛红。
她回忆着小时候父亲给她解释名字的含义时,发现她的母亲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上辈子她不可谓不顺利,当个太后跟白捡似的。或许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在她盛极一时后,就让她衰败下来。
果然,娘亲说得对,人生只要“小满”,就够了。
陆锋余光瞥见陆元微红的眼眶,心里直犯嘀咕:“这脸皮现在怎么这么薄了,我也说什么啊,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他琢磨着,要不要先给她个台阶下,万一一会儿要是真哭了,他可没有哄女儿的经验。
只是不等他发挥,陆元就起身,不伦不类地行了礼,丢下一句:“爹爹慢用,女儿吃好了。”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身后,陆锋瞪了她一眼,同时暗自庆幸,这才是陆小满。
一旁的管家福伯忍着笑意,等望不见陆元的身影,才上前问陆锋:“王爷,要不要给郡主准备点她爱吃的,送去幽兰苑?”
“别管她,那丫头亏待了谁,都不会亏待她自己。这会儿她的小厨房,估计早就给她备好了吃的。”
陆锋拿起筷子,继续吃他的饭,暗骂一句:“鬼丫头,心眼子全耍到她爹身上了。”
看着这对父女俩十几年如一日的相处方式,福伯低头,藏着他克制不住飞扬的嘴角,应声道:“是,王爷。”
“对了,”陆锋吩咐,“你去和府卫说一说,要是看到陆小满做贼似的跑出府,就当没看见。另外,再安排几个身手好的,跟着她。只要没什么事,就不要被她发现。”
福伯一怔,回了声“是”,刚要出去,脚步一顿,看了陆锋一眼,欲言又止。
见状,陆锋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王爷,”福伯做了个揖,“郡主的身体?”
“这个啊。”陆锋笑了笑,眉目舒展,透着轻松又满足的喜悦,“回来前,大夫跟我说,陆小满的身体虽然还是比常人弱一些,不过只要好好照看,问题不大。”
福伯也喜笑颜开:“恭喜王爷和郡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定都是好日子。”
陆锋轻咳几声,收敛住笑意。可越是想收住,就越是收不住,还越想越高兴。最后笑意汹涌,一下子涌到嘴边,让他扑哧笑了出来。
“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她要想出去玩,就让她出去,左右多小心点就是了。”
听到这儿,福伯好奇道:“那王爷怎么不告诉郡主这个好消息,刚才也不直接答应郡主?”
“不告诉她,不答应她,她都这么无法无天。”陆锋哼了一声,“要是答应了,她不得上天。这陆小满,一天天的,跟个孙猴子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个如来佛,压一压她的气焰。”
福伯好笑地摇摇头,领了命,就出去安排了。
这对父女的官司,还是让他们自个处理比较好。
夜幕渐深,圆似银盘的月亮慢慢爬上柳梢头。月光下,镇北王府的花灯逐一亮起,一时之间,恍若白昼。
福伯就着灯光,来到书房,向陆锋禀告:“王爷,郡主出去了,人也安排好了。”
陆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就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只是许久,都没有翻开下一页。
“你说,陆小满会不会去猜灯谜?”陆锋放下书,伸手捂着下巴,想着这个可能,心里愁得不行,“就陆小满那只能看懂话本的水平,去猜灯谜,不是丢人现眼吗?”
“那要不要,”福伯试探着说,“再安排个人,暗中助郡主?”
陆锋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办法:“还是算了,就让她去丢这个人。等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回来可能就知道好好读书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当年静姝可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陆小满除了能认识字,怎么没得静姝半点精髓。还总跟个皮猴似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那倒也不是,”福伯笑了笑,“至少郡主长得像王妃。”
陆锋拿起书,冷哼一声:“也就这么个优点了。”
不知道被亲爹编排了一番的陆元,此刻已经顺利地逃出了王府,带着春桃和夏荔,在热闹的灯会上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