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南嘉恩那湿漉漉的双眼涌进脑海,他陷入欺骗的自责和不安里,因为回想起来,南嘉恩真的很好。
良久后,裴司琛几乎是祈求地说道:“再给我一个机会,南嘉恩。”
年底最为忙碌,在手的好几个项目都要收尾了。
南湖区正在翻修一个老街,紧挨着旧运河,负责人正在介绍着:“….一二期完全投入运营后,几个街道连起来就合成一个市民广场….再注入非遗文化的元素….”
“目前计划是修四个单体独栋建筑…”
也有人在评判着:“不是修越多的房子就好,没有真实的经济增长,便就是建筑工程的成长…..”
翻修的时候,周边依旧有很多居民来围观。
一行人走走停停忙到了下午。
北方天黑的早,四点的时候,大片的云霞便已经散匀称了。运河边上那一大片的芦苇倒影在水岸,远远望去,像是长在了青绿色的云里,偶尔几只鱼跳出水来,惊扰此地的安静。
单行道堵得不可开交,放学和下班的人流都堵在一起,狭窄的街道响起喇叭声和施工的声音。
此时正是星期天,他从建筑工地往外看,在阳光普照的十二月里,有穿着附近实验高中蓝色校服的两个学生从巷子里走出来。
看样子是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女孩子想从粉色书包找什么,于是男生主动帮她拿着水杯,不一会儿,女孩找出了手机,对着一个地方拍了一张,或许还包括着两人的手。
在女生认真拍照的时候,男孩也侧过头看着女孩,并且洋溢着细微的笑容。
高中阶段的情感对于裴司琛而言,已经是要渐渐全然忘记了。
似乎读书时代的喜欢是比现在更为简单、懵懂,就像易碎的玻璃杯,常常一碰就碎,但那些碎片也是纯净美好的。而裴司琛对于自己的初恋定义为不成熟、不理智——在错误的时间过于执着,现在看来,是可笑至极,也经不起考验。
在星期一的上午,南嘉恩接到了房东太太的电话。在电话里,房东太太委婉地提出要收回房子,因为他儿子马上要结婚了,他们想要将这个旧房卖了去买一个新房。
这让南嘉恩十足焦虑起来。
离房东太太收房还有一个周,这也意味着南嘉恩必须在这周找到新的房源。但是年底的出租屋确实不太好找,他抽出时间和中介走了好几趟,都没有看到适合的。
“你最近怎么了。”同事李默看他这几天都是黑眼圈,一副萎靡困倦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在找房子,跑得比较累。”南嘉恩对他解释着。
“我说呢。这样,你可以来我家住,别急。”李默笑着对他说。
南嘉恩没想到李程会这样说,“那,那谢谢你了,我住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怎么会,哎有什么好打扰的,你平时也经常帮我,要不要我来帮你搬东西?”李程十分热心地问道。
“没事,我东西很少。”南嘉恩连忙说道,他依旧很麻烦到别人了。
李默的房子是在西郊的电梯公寓,房子不算很大,两室一厅的装修。入住当天,南嘉恩就把房租钱转给他了,两人性格都很好,相处起来倒是舒服。
临近跨年的前两天,南嘉恩下班的时候看到了裴司琛。
那人站在停车场门口,离垃圾桶很久,好像又在抽烟。看到南嘉恩,他顺手就将烟头扔在了上面的烟灰缸里。
南嘉恩和李默住一起后,两人经常一起拼车,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另外一方面可以不用去挤地铁。
李默一走出大楼,刚想伸伸懒腰,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很高的帅气男人,目测有一米九,穿着一件巴黎世家的尼龙外套,宽肩窄腰,气场十足。在这个灰尘满天飞的郊区地带,能看到这样的极品帅哥,李默都呆滞了几秒。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
甚至是一种奇怪的敌意。
裴司琛在走过来的时候就瞥了一眼南嘉恩身边的人,看着是很年轻的男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那两人的肩膀还不时靠在一起。
过于亲密。这是裴司琛的内心评价。
相比李默的好奇激动,南嘉恩就表现得没有什么情绪,似乎更焉儿了。
南嘉恩细白的脖子缩了缩,裴司琛上次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干净了。他无措又茫然,双手插在兜里,依旧是半垂着头的模样,在人群里亦步亦趋。
“你搬家了?”裴司琛问他。尽管他在克制着情绪,但是语气十分严肃。
这还是他去了一趟南嘉恩原来的房子才知道的,对面住着的老奶奶还称赞着南嘉恩离开前还专门帮她搬了米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