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乔奕白肯定会吓得躲到他怀里,弱声弱气的喊他江琛哥哥。
江琛不想发消息了,他此刻特别想给乔奕白打电话,听乔奕白的声音,于是他下一秒也接着这么做了。
江琛不是一个犹豫的个性,行事也向来洒脱,可一旦面对的对象是乔奕白,他就需要处理的足够谨慎和妥帖。
等待被拨通的空隙里,江琛心里痒痒的,特别想他家的小孩,想告诉他,乔奕白,江琛哥哥下次带你一起过来。
然而真的等电话接通,江琛只是沉默,大凉山比北京要冷的太多,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仿佛希冀于悬崖村的风能吹到北京,代替他告诉乔奕白,他的江琛哥哥有多想他。
寂静,无声。
江琛摩挲了下话筒,看着通话界面“乔乔”两个字,整颗心都温柔下来,语气带笑的问那头。
“乔乔,粥喝了没有?”
“嗯……”
小孩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没太有精神。
“我要出门一星期,杀青可能没办法去陪你,我让鹤哥过去给你撑场子。杀青结束休息段时间,冰箱里有阿姨包好的馄饨,记得好好吃饭,等回去我带你出去旅游。”
天色逐渐变暗,夜爬钢梯危险系数更大,江琛起身站起来准备继续往上爬,呼啸的冷风擦着话筒嗡嗡作响。
因为体力不支他语气稍微有些喘,抬头看越来越陡峭几乎成90度的钢梯,很莫名的来了句,“乔奕白,我是不是没说过我很爱你。”
同样是沉默,耳边只有风声。
没能听到回答,因为下一秒乔奕白便挂断了电话,留给江琛的只有悬崖村凌冽的冬风,刺骨,寒冷。
——
“最后一场戏了,你给我说不拍了!乔奕白!你对得起这些人吗!你觉得拍戏到底是什么!儿戏吗!”
剧组内许导的吼声吓得一旁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范清河还没搞清状况就过来拉乔奕白,想让两人先分开各自散散火。
“你别拉他!你听他说!我倒是看看他给什么理由!别以为你是酷阅的就可以无法无天,就算是小江总,这面子我也给不了!乔奕白!我从一开始就特别看好你,你也的确是有悟性,那么多戏份拍下来我都觉得你年少有为,你现在是要怎么样!让整个剧组陪你胡闹吗!”
被许导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乔奕白安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给自己卸妆。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也是整场剧的结局,这个场面剧本本就没写,乔奕白从来了之后听许导说完故事走向后,突然来了句“不拍了”,再之后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许导一开始只当他是和江琛闹情绪影响的心情,看出乔奕白玩真的准备收拾东西回市区之后,立马炸了,把人给扣在化妆间门口骂。
“乔奕白,你今天要出了这个门,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我许光则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合作!”
乔奕白来剧组本就带的东西不多,今天本来是杀青宴,他提前把行李都打包了带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杀青宴更是不用去了。
乔奕白拉着行李经过许导,出了剧组的门,明明是自己要走的,但看起来像是被赶出去的难过劲。
范清河从后面追上来,看到乔奕白助理的车正停在外面。
“怎么回事?给哥说,别和许导闹这么大脾气。”行李就一个小箱子,助理帮着接过来,战战兢兢的抽空发消息,应该是在和龙鹤通信。
乔奕白看见他的动作,下一秒掏出手机关了机。
他有点不理解又茫然的眼神问范清河,“范哥,孟实野为什么要这么惨啊?他不够努力吗?他和时遇,躲过了那么多次追杀,被顶替学籍,被侮辱,出了车祸,都好好的活了下来。凭什么最后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活着,而他选择自杀了啊。”
许导总说乔奕白有悟性,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那场连环凶杀案引出的一系列剧情,矛头每一步都在往孟实野自己身上引。可最后许导告诉他,那场所谓的连环凶杀案死的不是七个人,只是孟实野一个而已。
孟实野把七个人的部分器官组合起来,造成死去七个人的假象,无非是为了让时遇可以好好活着,身上不沾染一滴鲜血。
当初那个“谭青州是时遇吗”的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从头到尾,死的只有孟实野。
这一切离大谱的剧情恰恰对应着剧本的名字,乔奕白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叫做《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
死的不是七个人,而是一个。
死因也不是他杀,是自杀。
那也不是自首,那是顶罪。
无人知晓,孟实野在用被扭曲的记忆,试图保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