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正在等红灯,恰好赶上高峰,挤在车流中寸步难移,窗外大树在狂风中无力摇摆,安衍斜靠在车窗上眼神淡淡的看着那片天空,黑云即将穿破云霄如大军压阵般气势汹汹的朝车流压下来,安衍突然笑了,无声的弯着青紫的嘴角。
他刚刚竟然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幻想自己是只小鸟,他一定会趁顾南思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将车窗按下来,然后伸展他漂亮的翅膀,头也不回的飞走。
“嘀嘀——”
不耐烦的司机按着催促的喇叭声猛地惊醒了他不切实际又可笑的幻想。
即便他是一只鸟,飞出去了,那他该飞往何处?
天地之大,何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飞回家?家里没有妈妈。
飞到医院?那是顾南思找的医院,他迟早是要把妈妈接出来的。
飞到学校?那是地狱。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仗着大佬的喜欢还不够,还作天作地的跑出去打工,抱着他那少的可怜的自尊说出要还大佬钱这样虚无缥缈的话。
对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南思对他多好啊,供他吃供他睡,吃穿全是最好的,上学都有豪车接送,还给妈妈提供了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安衍转头看向身旁气压极低的男人,男人侧头看着窗外,精致的下颌骨是造物神最满意的作品,男人不用说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那股矜贵清冷的气质就自然而然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男人宽厚的手掌就静静的放在修长的腿上,离他不过半臂长,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大概是天气的原因,他的心里总是慌慌的,有些莫名的压抑,情绪也随之变得低落,惨白瘦弱的手指轻轻抬起,想要触碰那双有温度的双手,只是轻轻动动手指又立马偃旗息鼓。
这个男人很好,只不过,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的温柔太过于奢侈,安衍不敢拿他仅有的一点点信心去赌,一旦顾南思收回,那他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车上三人各怀心事,沉默着随着车流很有耐心的等着红灯。
几人到顾家别墅的时候,夜幕早就已经悄悄降临,大雨也随之而下。
新来的管家保姆带着其他佣人守在门口,一看到顾南思的车就赶紧拿着伞迎了过来,一番折腾,安衍终于坐在了热乎乎的房间里。
顾南思从一进门就连个眼神都没给安衍就径直上了楼,佣人们很有眼色的扶着安衍去一楼洗了澡,找来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安衍的伤不深,只不过只因为安衍皮肤白,本身又瘦的皮包骨头,所以受一点点小伤就看起来很可怕,其实他只是蹭破点皮。
即便这样管家保姆也不敢怠慢,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直到给安衍处理完伤口,将人送上饭桌,看这人胃口不错的吃的比平时多才放心。
安衍确实有些饿了,中午买的饭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就被那些人打断了,之后又是打架、又是被带到纪律办听那些人鬼哭狼嚎、摆弄官威地位,简直是累死了。
吃过饭后,安衍站在窗边无聊的看着窗外,神思却飞到了二楼一直从回来就没露过面的某人身上。
他知道顾南思还在生气,但他不想去触那人的霉头。
就这样吧,两个人都静一静才好。
顾南思晚上睡在了隔壁的房间,安衍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困意渐渐袭来……
“不要……不要……”
“滚开!”
安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像听到隔壁有什么声响。
“滚开!滚!”
是顾南思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安衍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全无,心脏止不住的砰砰乱跳,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隔壁的声响,难道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不要……不要……”
顾南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安衍听不太清晰。
他缓缓掀开被子,一边下床摸黑找鞋子,一边努力听隔壁的动静。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感觉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拿起床头的花瓶,打算去顾南思房里看看。
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万一惊动了歹徒顾南思恐怕有危险。
安衍此时脑子完全已经乱了,肯本来不及思考便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顾南思的房门。
顾南思房里漆黑一片,连一点点亮光都看不见,更别说看到歹徒之类的。
安衍尽量的压着自己恐惧到紊乱的呼吸,安慰自己不要怕,手下用力抓紧那个花瓶,摸着墙根一点点的挪进去。
他没有进过顾南思的这间房,对里面的构造不熟悉,他只能一点点的摸进去。
可他警觉地停在原地听了半天,却似乎没有听见歹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