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
“玉皇。”朴重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没了系统这个挂,我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而且头一次体会到了首尔冬季的寒冷,竟然是来自他行动间带出的风。
他只叫了这一声“玉皇”,然后就跪下了。
双膝跪地那种。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玉皇”也知道他想干什么:“不是什么情都能求。我也不是对你有求必应,你不该利用我对你的偏爱,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知道。”朴重吉以头抢地,重重一磕,“您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是我对不起您多年的栽培。”
玉皇上帝是男性形象啊,咋还母亲呐?就在我一脸懵逼的时候,他拎起我的后领,消失在了原地。
在我印象中,朴重吉是个能在虚实之间转换、穿墙过户的阴间使者,但我不知道他也能飞天遁地,速度不比我施展《步虚术》慢,几个起落,我们就回到了巴别制药旗下的那家别墅会所。
被他宽大的风衣裹着,我倒没被冻得流鼻涕,问他:“回这里干什么?”
“你的时间罅隙不能用了吧,能用你早就跑了。”他说的肯定句,“所以我们得找你的朋友‘波波’帮忙。”
何止是时间罅隙不能用啊,道术也一个都不能用。玉皇上帝出手,哪还能放任我引动此间的能量。我所有的暗中挣扎都失败了才会这么服帖。
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嘉波还在玩游戏,由戏弄一人变成戏弄十几个人,都是妄图咬它一口把它变成同类的,那些家伙根本碰不到它一根毫毛,只会从它身前无形的时间通道钻进去,再从几步之外凭空钻出来,继续进攻。
其他看得明白的都消停了——互相攻击的过程中,它们早就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受实验品感染而变得力大无穷且皮肉厚实的、不可逆的事实。
甚至有的还商量对付不了嘉波就算了,得赶紧去毁掉巴别制药的药物研究所和第二药厂、销毁电子和纸质的研究资料。
它们是有脑子的,行动力也不差,看我和朴重吉回来了也不在意,丢下嘉波、毛泰久、徐仁宇、黄敏成和被控制的感染者就跑出了别墅会所,开着来时驾驶的车去往目的地。
徐仁宇看向毛泰久,毛泰久点点头,拨出了一个电话,给毛东廷等人下了命令,去围追堵截这群感染者。
看我信息没看?怎么这么平静啊?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啊!我心中不免升起不满,然后很快压下,立即反省:李俊秀,你不是世界中心,少矫情。
看我不说话,朴重吉替我叫了嘉波:“波波……先生,我们有事相求。”
嘉波闻言撤去了魔力,任那些个感染者扑倒在地,脸上带着喜悦几步跑过来:“什么事?”
毛泰久三人虽有侧目,但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亟待解决的事情上。
“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隐藏他的行迹,不被玉皇感知?”朴重吉眼含期待,神情颇为忐忑。
但是嘉波让他失望了。
“不能。”嘉波说,“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玉皇,准确地说是玉皇的万千身外化身之一,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我来祂都知道。祂不是不管,是太忙了。”
听它这么一说,朴重吉萎顿了:“连你都没办法。”
“谁说我没办法?”
我和朴重吉同时精神一振。
“李俊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嘉波热情地邀请我。
“……”朴重吉拉着我转身就走。
嘉波瞬间出现在我们前方:“地狱是另一个世界,规则也不一样,玉皇插不了手,你也不用死,系统还能用,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说,“我去了会变成食物链底端。”
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嘉波都会提前到达:“你不会变成食物链底端的,就算你不用白牛的‘法天象地’,光体重你也有2000多吨。”
“地狱里有爸妈吗?有朋友吗?没有。所以我不去。”
“玉皇说的赶走,就是抹去你的存在,你爸妈和朋友根本就不会知道有李俊秀这个人存在过。跟我去地狱,留下召唤方式,还能偶尔过来看看。我也不怕提前告诉你,这个世界的阴间会有一场大乱,到时候你想长时间停留都行。”
我僵立原地。
朴重吉放开了拉我的手。
我意动了。
他也知道。
“其实玉皇这么久还没来,也是知道我在这里,给你机会呢。”嘉波说,“啊,这种不想让悉心培养的孩子伤心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朴重吉看我半晌,说:“我会给自己留下信息,即便你离开,我也会去生死簿档案馆查阅我的记忆。”然后又对嘉波道,“请给我召唤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