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子”将金流芳放回室内儿童乐园的滑梯,淡去身影。
我想过很多徐文祖会去的地方,比如和刘基赫、卞德钟、卞德秀藏身的几个隐秘巢穴——现在已被我获知,再比如便于潜逃出境的港口,却没想到他会去徐仁宇的高级公寓。
再次使用备用手机告知警方情报之后,我一个“缩地成寸”现身3004。
徐文祖在阳台和徐仁宇看江景、喝红酒,他们的父亲徐宗贤游离在旁,目露凶光。
“俊秀?”徐仁宇惊讶于我的突然出现。
“怎么不跑?”我问徐文祖。
徐文祖抹了一把脸,把手展开给我看:“春风化雨,无处不在,你让我怎么跑?俊秀,每当我以为你已经够强了的时候,你总会刷新我的认知。”
他掌中湿润。
“坐牢你不愿意,那就被吸收吧。”我从储物格子掏出牛角,“时间片段,我不了解,但应该也是能量的体现。”
“你真顽固。我有苦衷的。”他试图解释。
“就算找我麻烦是受时间罅隙逼迫,杀其他人总不是吧?”我一指徐宗贤,“用我的身体的‘片段’,可以看到你爸爸,需要对个质吗?”
“不需要。老不死的,还缠着仁宇。俊秀你怎么不让他下地狱去?”徐文祖拉下了脸,“难不成也想像对待姜耀汉的父亲姜至尚一样,请和尚把他超度了?你对死人倒是宽容,也不管他生前作的孽了。”
徐宗贤气得魂魄都在颤动不休,扭曲变形:“你!你个逆子!”
“叫我逆子?别人或许有这个资格,你有吗?不是你这个逆子弑父,还生了我这个逆子的吗?就是因为你,我才觉得我的皮肉恶心,别人给予我的疼痛,反而会让我快意。”徐文祖“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地低笑起来,颧骨高耸,嘴角咧到耳根,状似疯狂。
我有幸见识到了魂魄和“片段”的争斗——老头儿朝徐文祖冲了过去,然后从他背后扑出,徐文祖打了个冷颤,执着的老头儿连续扑了他十多次,在他身上穿来穿去,冷得他喝气成雾,而徐宗贤的魂魄失去了一开始的凝聚状态,眼见就要从鬼变聻(jian,四声)。
他的能量在飞速逸散。
由此我知道了虽然时间罅隙能控制“片段”,斩断我和这个“片段”的联系,但是与此同时,使用这个片段的徐文祖却也无法拥有我的能力。
“叔叔,不要再继续了。”我出声阻止。
老头儿不听。
“您要是消失,还怎么见证大H证券的发展?您跟着仁宇哥而不是志勋,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说,“还是说,看了这么久,您终于认可了仁宇哥的实力,打算放下了?”
老头儿身形顿止。
徐仁宇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呼……”徐文祖双手在胳膊上搓搓。
我不再多说,朝他递出牛角,戳中他心口:“吸自己,还是第一次。”就跟小时候不懂事啃自己手指上的指甲和死皮一个感觉。
“呲呲……”声中,“片段”勉励维持着人形。
徐文祖说:“时间罅隙……”
我说:“没有条件可谈,我努力增加饭量。”
他笑了笑:“固执。但我也放心了。”这句话消失在了阳台的风里。
徐文祖的消失并没有对徐仁宇产生什么影响,他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商人,喜怒不形于色,忍耐是他懂事以来第一个学会的生存技能。
他淡然地收走了徐文祖喝过的那个酒杯,问我想喝酒吗。
我说想。
今天我是不会留他一个人的。
这家伙果然又喝醉了,倒在客厅沙发上,满口大H证券的企业使命。
“大H证券,通向世界。”
“大H证券,通向世界。”
“大H证券,通向世界。”
“大H证券……”
徐宗贤看着他的红彤彤的脸,神色莫名。
10月13日,周日,宜会亲友、理发、签订合同、交易、纳财、开业、安葬、入殓、移柩、开光、迁坟。
我去了“希望矫正所”探视卓秀浩。
自从进了这里,他再没拒绝过我的探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不用听教徒“苍蝇嗡鸣”(卓秀浩的评价)的时刻。
在这座私营监狱,探视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我还能和卓秀浩在监狱的教堂外走走。
他的话越发的少了,除了回答我“胃口好不好”、“还习惯吗”、“再坚持一下”之外,嘴都不张。
我问他:“你会去争取新年特赦吗?”
他问我:“我表现这么好,刑期减了又减,就剩几个月,争取什么特赦?特赦不用付出代价啊?你家祖上那位长辈交出好几家银行才获得了特赦好吗?我没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