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父点了点头,拉着毛东廷从我大腿上站起,望向不远处的陆地。
离别在即,毛东廷却盯着我的毛毛。
“……”我硬着头皮两指一捏,拔了一根给他。他连忙抱住。
那一根毛毛在空气中恍若透明,比毛东廷整个人还长,毛父怕他弄丢了,在他脖子上围了好几圈,打了个平节。
大概是把白毛鬼的毛当成了护身符一类?
我给了毛父一笔钱,方便他们在H国安顿——即便是梦,也要编得完整,希望下次毛东廷做梦的时候,梦可以从H国开始。比如在他们上岸之后,度过了审查,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如果这个梦就是毛东廷年幼时的生活愿景,那后面的就顺势而为让他自己编织吧。
看着他们涉水而上,爬上礁石,我就在毛东廷眼中隐匿了身形,然后等待,确认还会不会发生场景的变换,如果能正好变换到毛泰久让人给他动手术之前就完美了。
可惜,毛东廷非常重视他的亲爸爸,之后全是亲子时间。
我打了个哈切,眼眶湿润,对自己说,今晚就先算了,不能急于一时,便脱离了他的梦境。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毛东廷睁开了双眼。他从床上坐起,摸向了脖子。
我看到他摸到的东西,魂飞天外,立马逃之夭夭,非常的没出息。
靠!那一圈又一圈的,不是我的毛毛是什么!
牛妖的所有物,果然是玄之又玄,竟然能从梦里带出来。同样是礼物,钻石王冠就不能。什么道理?
那天晚上我没有继续留在毛家的别墅,怕第二天一早见到毛东廷觉得心虚、尴尬,而是施展《布虚术》回了临近的李家别墅睡觉。
睡前还不忘转换一下那根毛毛的视角,看看毛东廷在干嘛,有没有心生疑虑。
结果却发现他一直靠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这个动作维持了很长时间。
没那耐心,我熬不过他,关闭了毛毛视角,在床上辗转反侧。
既然已经在毛东廷身上试验过了,不如……我又从床上爬起,出了卧室,下了楼,去了位于后院的、专门保存历年来别人送我的礼物的二层小楼。
贵重物品在地下一层的保险库里,一些不贵重但很要紧的也在。
比如徐文祖亲自打磨并盛情赠送的牙齿饰品——我之前不是不想追查,但是H国每年的失踪申报有5万宗。
我输入密码,进入保险库,找到存放徐文祖的礼物的格子,拉开。
入目是4颗摆放整齐的、和银质戒托融为一体的后槽牙。他送我这些,也不知道是为了示威还是为了炫耀。
赌一把吧李俊秀,看你通过后槽牙入的是牙齿主人的梦还是徐文祖的梦。
如果是牙齿主人的,就替他报案。
如果是徐文祖的,就在梦里打爆他的狗头!
我将手伸向了其中一颗牙。
“……”我看着出现的场景良久地沉默。
曾经思考过的场景一个都没出现——阴暗的考试院、深夜无人的街头巷尾、荒无人烟的地理田间、臭不可闻的河沟旁边……
怎么会是景福宫!怎么会是奎章阁!
就在我呆愣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徐文祖已经命令刘基赫和双胞胎把装尸体的袋子抬进了奎章阁。
奎章阁里有什么?
时间罅隙。
在我从时间罅隙中脱出,回到李家和一众亲友团聚时,徐文祖说过,他对时间罅隙很感兴趣,很想研究。
但往时间罅隙里扔尸体是什么研究方法?
他确定不是研究不出结果来,索性把它当成一个绝佳的抛尸地点了吗?
我走了进去,转过几排书架,伸出手和他们打招呼:“嗨。”
在我出声之后,那四个家伙停下了动作,浑身紧绷,回头一看是我,便又继续。
这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笃定我不会做什么?“喂!”我气得一声大喊。哪怕制止不了你们,我还叫不来景福宫里的安保吗?!
“俊秀,省点儿力气,我们在做梦。”徐文祖双手插在两侧裤兜里,朝我走来。
“!!!”他怎么知道在做梦?
剩下那三个正要把装尸体的袋子往时间罅隙里扔,那袋子里的尸体猛然一颤,接下来就是连续不断地挣扎,叫喊:“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没死吗?不,不,到了徐文祖手里,他不可能留活口的。
所以,这是牙齿主人的梦?!
我愣在原地。
徐文祖、刘基赫、卞德钟、卞德秀齐齐消失了踪影。
装尸体的大口袋在他们消失后重重落地,发出“砰”的一声,袋子里的尸体不断挣扎,终于把封口的绳子挣脱了,先是伸出一双腿,在地面站直了,然后才是双臂一举,将胸腹和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