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收他的钱。
“……”他收起“感激的笑容”重新放好钱,面无表情地去了卫生间,从背包取出衣物换上,才回到候诊大厅,拿出手机订机票。
HK和P市自2000年8月就开通了直飞的航班(后来才需要转机),从HK国际机场到P市国际机场全程4个小时左右,每周两班。
算金光日运气好,后天就有一班。我在他旁边坐着,他选哪一班,我就选哪一班。
他也能看到我在选航班,中途停下过好几次,但还是继续选择,选完航班选酒店。
大概他以为回了P市,到了他的地盘,他就能对付我了。
天真!
选好航班,我给中环伊利近街那家纸扎店老板的账号上转了一笔帐,让他替我给群鬼供奉香烛、瓜果、糕点和酒食,年年如此,直到群鬼自然消亡或依照信仰转世投胎或上天堂入地狱才会终止。
围观的群鬼看我信守承诺,这才依照约定散去了。
于是过来收水杯的护士见金光日突然由女变男,样貌也与印象中大相径庭,大惊失色,“蹬蹬蹬”连退几步,转身逃命一般狂奔而去。
金光日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反应过来,从候诊椅上站起,往健康院外走。
我与他隔了几步,前后脚往榕树湾渡轮码头走,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船。
半个小时后我跟着他回了中环,入住了同一家酒店,他先我后,在我办理入住时,他没走太远,回过头来的时候,先是瞪大了双眼,然后才反应过来,别人能看到我了!
他不该故意无视我,否则早在我买回来的船票时他就应该察觉的。
我对他微微一笑。
他忙不迭地冲向了电梯,一个劲儿按按钮。
我没去追。
我会让他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摆脱我。
他果然如我所料,到了半夜就想跑。
我心说:南丫岛有群鬼,HK十几个区就没有啦?呲。
我安安稳稳睡觉,早上起床还在酒店附近慢跑了一阵,听着群鬼给我报告金光日一晚上换了多少家酒店、洗澡都不敢闭眼睛、夜半惊醒过多少次。
嘻嘻嘻嘻嘻嘻。我无法免俗,表面上维持着翩翩公子处事淡然的模样,实则在心底暗喜,然后去酒店的餐厅吃早茶,吃完早茶背着背包去了如今他所在的酒店隔壁办理入住,在接下来的一天制造数次与他“偶遇”的机会,吓得他魂飞天外。
他又换酒店了。
没有用的。
哪怕他一个小时换一家,我只需要知道他最后入住的那一家,上门制造“惊喜”就行。
连续两天吃不好——鬼迷眼之后看什么吃的都是蛇虫鼠蚁,睡不好——没有一次睡眠连续超过三小时,他索性提前乘坐出租车去了HK国际机场,在机场一直待到上飞机。
我掐着点儿上的那架TU-154客机,以便在金光日旁边的座位上落座时欣赏他丧失逃跑机会的绝妙表情。
他坐立难安。
我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这是在飞机上,大家都看着,我能对你做什么呢?更何况我还报了个旅游团。”随后打开手机,插上耳机闭上双眼听音乐。
人的视线是有能量的,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观察我,但我不在乎。
哪怕他不顾一切突然攻击我,我也不在乎,我耐力拉满了,皮厚得很,他休想伤我一根毫毛。
但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里,他什么也没做。
下了飞机,有专人来机场接他,他被警卫簇拥着离开,看到我还要跟着旅游团的人排队办理手续、被检查手机里有没有诋毁CX的信息,他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你放心得太早了。我又对他微笑。
他慌张地转过头去,再也没有往回看。
半个小时后,我乘坐机场大巴到了市中心,又招揽了一批本地鬼为我所用,让他们迷了大门警卫的眼,大摇大摆地进了金宅。
他家的装修十几年不变,仍然是金红二色为主,颜色饱满到让我眼睛不适。
当我再次出现在金光日面前的时候,他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那会儿他正在他爸金模术的书房。他爸见他闭眼,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旅途劳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他神色郑重地问他爸信不信这世上有鬼,说他被鬼缠上了。
金模术没说自己信不信,他只是出于对儿子的一片爱护之心,立即让人秘密去请本地有名的萨满来给金光日驱除邪祟。
CX三把手有命,谁敢不来?那萨满一个小时内就带着家伙什出现在了金宅。
这位不知道是原始萨满还是出马或帮兵的老人有些本事,一来就看到了群鬼中的我,四目相对之后,我对他微笑。
“活人?”他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