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玻璃缸,我想起他即便设计了刘屠夫,也救了我的命,便舔了舔口腔,以8点的耐力忍受疼痛,把那颗本来就被刘屠夫拧得要掉不掉的后槽牙怼了出来,用湿纸巾擦干净,递给他。
他两指一夹:“你真当我喜欢?”
“那就扔了。”我没当回事。育幼院长大的小孩子,还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欺骗别人能过得好,他当然会选择欺骗。但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我收了。”他说完转身离去。
当我们开着车回到市中心东城路酒店时,“大邱青蛙少年失踪案”告破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电视里随便一个台都在播放这条新闻。
李玉在新闻里露了脸,为塑造自己运筹帷幄的领导者形象侃侃而谈,听说过几天要接受大邱警方赠予的勇敢市民奖状,得意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他暴怒的大哥的到来。
又被伯父揪耳朵了,是有点惨。我心情突然好了。
得知我又被绑架的李英俊来到我的卧室,抱着我哭。
我对他说:“喂,李英俊,你这样一点都不英俊了。”
他还是哭。
我无奈地拍拍他的背,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玻璃缸:“看,火蝾螈,漂不漂亮?”
他看都不看,只哽咽着说:“我,以后会,盯着你的!俊秀!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好。”
……
有名集团汉城总部的员工活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赏景购物,快活得很。
我躺在床上看电视,怎么调台都是“大邱青蛙少年失踪案”的案情回顾、审讯进展等,无聊得问系统:“我这算不算见义勇为?有没有奖励?”
系统说:【你自己说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是为了李英俊才这样做的。另外,我以为我们公司的调性你第一天就知道了。签到抽奖都随机,哪会准备额外奖励?】
就在我哀叹的时候,电视上出现了套着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大邱青蛙少年失踪案”的犯人刘屠夫,警方正押着他让他在案发现场回顾案情经过,他一一照做,一堆记者长枪短炮对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否对受害者及家属感到抱歉。
他停下回顾的动作,把头转向记者们的方向,两只眼睛没有丝毫感情。
“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怎么不问问军队里的所谓前辈为什么要欺凌后辈呢?都是一旦上了战场就要交付信任和性命的战友啊,就因为什么前辈后辈的陈旧‘传统’,侮辱人格的行为就获得了名义上的合情合理了吗?
“我一半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年纪轻轻就每顿饭前都要戴假牙,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们是否对我感到抱歉?
“我啊,本来是准备射杀孩子后把尸体藏在卧龙山上的靶场附近,给50师找点麻烦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无论是军队里的前辈还是刘屠夫,转嫁伤害何尝不是一种懦夫行为?没必要看了。我关掉了电视。
……
不久之后在幼儿园陪着孩子玩过家家的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一堆“儿女”围着我坐,用折纸当碗,用竹签当筷子“biajibiaji”“吃饭”,我一边按照他们的剧本扮演当甩手掌柜的“爸爸”,对勤劳贤惠的“妈妈”颐指气使,要吃这吃那,一边打开了信封。
信纸上只有拼写十分规整的几句话。
“泉边育幼院失火,死了很多人,大婶失业了。但大婶找到了继父藏的兵役补贴,带我们来了汉城落脚。李家的少爷,换乳牙了吗?给我留着。”
那天晚上是我被吓惨了,现在,有牙也不会给你。什么爱好!
自那以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信件出现,有时候是幼儿园,有时候是在别墅大门外的信箱里,都是徐文祖的阶段性生活总结。
出现得最多的句子就是“少爷,大婶又结婚了,我们又有了一个继父”、“少爷,继父又出意外死了”。
我当然不会说大婶克夫,只是难免会想,她真的命途多舛,实在不行,婚可以不结,免受闲言碎语。
……
李玉得了勇敢市民奖,两个,大邱的和汉城的,把奖牌放在一楼大客厅沙发后面的桌子上,天天欣赏。
有一天他看着墙面上他和赵慧美的结婚照和我们几人各自的单人照,突发奇想:“我就说少点什么!原来是这个!我们一家三口该叫摄影师上门来拍个全家福了!”
别说赵慧美了,我都面目扭曲。可别!你是想恶心谁啊!
没人搭理他,但他仍然请来了摄影师团队。
他兴致勃勃地诉说他的要求,任化妆师在他脸上涂脂抹粉,服装设计师给他搞装饰造型,耗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让我们在一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