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完水,单独往自己的杯里添一勺蜂蜜和百香果酱。
暖光灯映衬下,液体变成很漂亮的琥珀色。
安静待了一会。
段朝泠率先出声:“心情不好?”
宋槐垂了垂眼,“许歧刚刚来找我了。”
“说了什么。”
“很多。他说他喜欢我。”
预料之中的回答,段朝泠并没觉得有多意外,“然后呢。”
“……好像没什么然后。我们聊了聊,他就直接回去了。”
“让你不开心的点是什么。”
宋槐坦言:“我自认为不是一个顿感的人,却从来没想过他会跟我说这些。”
莫名生出一种很矛盾的自责心理。
实在不该理所当然地把许歧的好划定在友情的界限范围内。
这么多年,但凡再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点,是她自己全然没注意。
她的注意力从来只会放在段朝泠身上。
“槐槐。”段朝泠朝她招了招手。
宋槐顿一下,把水杯搁到桌上,绕过餐桌,走向他。
段朝泠捉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身体有些失衡,她下意识搂住他。
两人之间离得足够近,连同气息也缠绕到一起。
宋槐放缓呼吸,视线落在他鼻侧的小痣上,听见他开口:“我之前跟你说过,越了解一个人越容易出现盲区。”
“嗯,我记得。”
“没人能做到完全预知一段关系的最终走向。”
宋槐似懂非懂,“可是我觉得,如果有心预知,很多事就可以直接避免。”
段朝泠勾唇,似笑非笑道:“为了许歧钻牛角尖,也不担心我会吃醋。”
宋槐微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有钻牛角尖的嫌疑。
见她没作声,段朝泠又说:“只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宋槐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认为这是让你不开心的主要原因。”
宋槐不说话了。
一语中的。
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惊惶感。
许歧今晚的话,像是让她照了一次镜子——当年她也是这样面对段朝泠的。
明知不会得到圆满结果,还是将自己手里捏着的全部底牌扔到赌桌上,根本无所谓输赢,只为了摒弃遗憾。
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
如今换位思考,算是切实体会到了段朝泠当年的心境。
沉默片刻,宋槐干涩笑了下,对他说:“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双向喜欢很不容易。”
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喜欢,还可能是因为内疚、责任,又或者是些别的什么因素,不得而知。
段朝泠看她一眼,缓声提醒:“别胡思乱想。”
“没乱想啊。”宋槐笑。
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她的表情。
宋槐笑意不减,任由他瞧着。
她锁骨周围留有两三块没完全消除的红痕,其中一块延伸到起伏的胸口,被衣领遮挡了大半。
段朝泠目光发深,指腹覆上去,贴着净白的皮肤表面游走、摩挲。
被这么一打岔,宋槐自是顾不上心情好坏,呼吸瞬间乱了,连同思绪也变得粘稠。
一会,段朝泠松开手,替她系上被解开的衣服前两颗纽扣,问道:“下周末有空吗?”
“……不确定。”宋槐故作平静地说,“你要约我吗?”
“带你去见几个人。”
宋槐问是谁。
段朝泠没明着告诉她,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大不小的悬念,足以调动她全部的好奇心。
宋槐答应下来,“那我尽量抽点儿时间出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十点。没待太久,段朝泠准备离开。
宋槐照旧送他到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段朝泠对她说:“没必要再纠结许歧的事。这么多年的关系,不会轻易心生隔阂。脓包只有挑开了才能彻底愈合。”
宋槐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提起这个。”毕竟刚刚还在聊是否会吃许歧的醋。
“比起我的感觉,我更希望你能舒心些。”
电梯门自动拉开。
进去前,段朝泠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走了。早点儿睡。”
宋槐点点头,“你也是。”
这个吻过分温柔,无关任何情与欲,倒像是一种无形的安慰。
宋槐承认,这让她悸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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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照例开了场跨部门的协同例会,下达了筹备竞标会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