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泠淡淡“嗯”一声。
宋槐又问:“爷爷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率由程缪提及。前几日她来探望过老爷子。”
“……原来那晚在车里看到的真是她。”宋槐顿觉后悔,“早知道就不要你来接我了。”
“纸包不住火,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之前在展厅闹出的动静不算小,他们近期在外约会又没刻意避开过谁,即便有意压住消息的传播来源,难保不被有心人知晓,借以做文章,跑来段向松这儿吹耳旁风。
早晚都要面对,摊牌了也好。
宋槐觉得呼吸短促,长呼一口气,“可以问吗?我想知道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段朝泠说:“主要聊了你我的事,没发生口角。”
宋槐终于放下心,“我真的很怕段爷爷会因此气出病来。”
“我有分寸。”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需要出国一趟,解决老爷子的后顾之忧。”
宋槐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所以……这是你跟我在一起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不然段爷爷还是不会同意。”
“槐槐,无论家里同不同意,我们都会走到一起。这是既定结果。其他的无需理会,只要按照想要的结果付诸行动就可以了。缘由和过程都不重要。”
宋槐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宽慰,轻声说:“有什么我能做的努力吗?为我们两个的未来。”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段朝泠说:“好好生活,记得按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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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聊完,没在卧室逗留,宋槐和段朝泠出门。
今日来的人不少,平日里来往较近的几房亲戚都到场了,楼下实际已经乱成一锅粥,但碍于段朝泠的面子,谁也不敢明面上道闲话。
外人怎么看,宋槐从来都不在乎,径直越过客厅,挽着他的手臂走到门口。
原想送他到车库,被阻止。
段朝泠扫了眼她身上单薄的穿着,“就送到这儿吧,外面冷。”
宋槐点点头,“出国的话,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北城。”
“争取一个月以内。”
“……马上要新年了。”宋槐仰头看他,眼里有水光,“可不可以答应我,会在除夕前赶回来。”
“我答应你。”
能感知到有不少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她没理会,不管不顾地踮起脚,紧紧抱住他,“段朝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谢谢你选择让我陪你一起承担。
段朝泠吻了吻她的眼角,从口袋里摸出那条手链,系在她腕间,“没有下次了。”
宋槐几乎是秒懂。
为了避人耳目,昨晚特意提前把链子摘掉了。
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
他告诉她,没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宋槐鼻子发酸,注视他的视线越发模糊,“一定要早点儿回来,我会很想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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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朝泠此行,主要是为段锐堂一事进行收尾。
半月前,谈景特意打来一通电话,告诉他,携款潜逃那人找到了,现躲在加州旧金山湾内的一座小岛上。
谈景当时笑着调侃说,干脆直接报警算了,反正吞进去的钱是你家老大的,完全不用心疼。
段朝泠说,先把人保下来,留着还有用。
人碰巧就在加州,倒给他省了很多麻烦。
这是他赢下这局的底牌。
一切准备就绪,近期不是没有孤注一掷的打算。
程缪的出现恰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元旦当天,段向松留下他单独说话,全然冷着脸,第一句开场白仅四个字:当断则断。
这是老爷子深思熟虑后言明的观点。
段朝泠大抵清楚段向松不同意的原因。一则出于被隐瞒的气愤;二则是对他们本身的不看好;三则觉得有损颜面——清高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接连两次承受闲言碎语,无论如何,断不能允许有悖伦理的事在自家发生。
可话又说回来,纵使态度再如何强硬,并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
老爷子对他有愧。
段向松选择当着众人的面戳穿,说白了,是在强行逼自己让步,想借此寻得一个另辟蹊径的解决方法,如果得不到满意的反馈,便退守到原定那步——当断则断。
段朝泠率先做的,自是表明立场,将事先备好的个人资产转让协议打印出来,当着段向松的面签了字,选择婚前无条件赠予宋槐,以此证明他们会长久走下去。
在老一辈人看来,物质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