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节生意往来的朋友喜欢送东西,袋子里装着烟母分给大家的进口奇异果。
烟父本来说太晚了明天再让烟淼送过去,但爱贪小便宜的三舅妈仿佛一刻也等不及。
两人客套地说了两句,三舅妈眼睛一直往身后离去的男人身上瞟。
“我走了,你上去吧,二婶子等着呢。”
三舅妈快步往外走,电梯里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烟淼平时毛手毛脚木头木脑的,勾男人居然有两把刷子。
小段那样的已经很难找了,又来一个高大帅气的痴心汉,半夜两点追到人家门口。她摇着头恨道,心说自己女儿怎么就找不到呢。
她愤愤地想着,视线跟随男人的走向落在路灯下的豪车上。心头一动,该不会……
果然,年轻男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三舅妈脸彻底垮了下去。
好事都给一家占完了,死老天爷倒是雨露均沾一下。
……
闻泽从扶手箱里拿出烟盒,单手倒出一支,还未来得及衔嘴里,玻璃窗被人敲了敲。
车窗降下,三舅妈笑着问:“小伙子,你等淼淼?”
闻泽收起烟。
“我是淼淼三舅妈。”
闻泽将车窗全部降下,“伯母好。”
“有空吗?”三舅妈笑着问:“送我们一程?”
闻泽载上三舅妈,又在她的指挥下开到小区侧门接上另外两个约莫五十岁的妇人。
三个人在后排小声嘀咕着什么,其中两道声音很熟悉,一道是说“般配”的,另外一道,也就是敲他车窗的三舅妈。
他记得她说:“她女儿钓了个金龟婿,我要是她,我做梦都笑醒。”
“家里做生意的吧?”三舅妈问。
闻泽淡“嗯”了声。
三舅妈又问:“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闻泽看了眼导航,“经营范围比较广泛。”
三舅妈眼睛一亮,看来是做大生意的,不然也不开起这样的豪车。
她手里有些闲钱,渠道消息有限,不知道往哪里投,建材业已是夕阳产业,跟着烟父做的几个亲戚都在另寻出路。
也就他们运气好,到现在还有大客户。
“你父母最近在做什么项目?”三舅妈坐在后排中间,脑袋快要探到前排去了,
库里南里程数不到一千,在她们坐上来之前闻泽只载过烟淼。车厢属于私人空间,他有严重洁癖,难以接受和陌生人共处。
想着是烟淼的亲人,闻泽克制了又克制。
“或者有没有投资?”三舅妈脖子继续往前伸。
口水飞溅出去。
闻泽捏紧方向盘,不动声色地上半身前倾。
虽然委婉,但闻泽也听出了三舅妈话底的意思。他对家族产业不感兴趣,不过母亲阮唯君时常在他耳边提起。
闻泽:“电子医疗。”
三舅母心中一喜,盘算着买点这类公司的股票。
将三人一一送达后,闻泽掉头回了烟淼家所在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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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淼前脚刚踏进家,烟父后脚就回来了。
“这么快?”烟母听见动静从楼上下来。
烟父撑着门框换鞋,“她在下面等。”
烟淼木着张脸从烟母跟前经过,烟母叫了声她小名,烟淼跟没听见似地往卧室走。
“怎么了?”烟母下了楼梯问烟父。
烟父将自己出电梯看到的一幕细细讲了一遍。
“不送小段去了吗?这个男人是谁?”烟母问。
烟父望了眼楼上,“我也想知道。”
关门声在这时响起,又急又重。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说。”烟母蹙眉担心,“怎么又跟失恋了似的。”
烟父烟母一向秉持放养政策,只要不触及底线是不会出手干预的。他们觉得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空间和自由,也需要信赖。
“憋不住自然会告诉我们。”烟父捏了捏烟母的脸颊,“上楼睡吧,今天辛苦老婆了。”
……
卧室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只有一抹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星星看不见几颗,说明翌日天气不好。
花园盛开的鲜花摇曳生姿,在窗户上投下晃动的剪影。烟淼的心情也跟它们一样,随着风吹跳得乱七八糟。
烟父下来前,闻泽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是她想的那样吗?
还有那声曾几何时一见他就期待,让她魂牵梦绕的昵称。
淼淼。
他终于叫她淼淼了。
可是……
烟淼紧紧抱住星黛露,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
她已经不想听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
烟母掀开帘子,阳光大片大片地从外面透进来。烟淼翻了个身,皱着眉头拉过被子捂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