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有个愣头青在校园飙机车将某个校领导撞倒,第二天教务处便发布红头文件,全校“禁摩”。段一鸣只能将车子停在校门口。
“解酒药和酸奶。”段一鸣喘着气,将袋子塞她手里,“回去先别洗澡,休息会儿,等酒醒了再洗。”
烟淼攥着袋子,“谢谢。”
“你室友她们人呢?都上去了吗?”段一鸣环顾一圈。
烟淼晕晕乎乎的,愣了会儿才点头,“上去了。”
“我和阿姨说一声,送你上去。”段一鸣往前走,烟淼拉住他,“不用了,阿姨不会让你进的,一楼有公共浴室,男生进去不好。”
段一鸣只好作罢,又仔细地叮嘱了她几句。
近处,黑色路虎和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驾驶座的男人收回视线,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单手抖出一支咬在嘴里。
点烟器在方向盘左侧面,闻泽偏过下颚,火星在瞬间燃起。
烟雾薄薄腾起,钻出半开的车窗散去。闻泽没去看他们,视线一直落在斜前方的石墩上,表情隐在阴影里。
段一鸣不是烟淼的男朋友。
但每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总有一种极其陌生,从未有过的异样滋生。
像潮湿阴暗角落生长的藤蔓。
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缠住目标。
烟燃尽。
闻泽挂上档,车子缓慢向前驶离,消失在深沉的夜里。
-
烟淼推开半掩的寝室门,酒精混着食物在胃里发酵后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她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脚上的紫色水晶鞋。
“……”
帮她换鞋的闻泽也够能忍的。
张佳宜和冷晓雪面对面蹲在厕所坑旁。
顾青手上拎着卷纸巾,抱臂看向走进来的烟淼。
“你也要吐?”顾青问。
烟淼把酸奶和解酒药纷发到每个人的座位,“我已经吐过了。”
“你吐哪儿了?”顾青以为是寝室楼下。
烟淼想了想,“闻泽脚上。”
顾青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宿醉过后,烟淼避免吵到室友,起了个大早去澡堂洗澡。
她头上包着干发帽,手里拎了个桶。进来时,其他三人挤在阳台刷牙洗漱。
“我再也不喝酒了,头好痛。”张佳宜哀嚎问烟淼,“你难受吗?”
烟淼点点头,何止是难受,昨晚上床脑门还撞了个大包,疼得要命。
“酒这个东西太神奇了。”张佳宜吐掉牙膏沫,“我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冷晓雪:“我也断片了。”
她们问顾青,自己有做什么蠢事说什么胡话吗?
顾青关掉水龙头,抽出张洗脸巾擦脸,声线无波无澜,宛若机器,“没有,你们很安静。”
张佳宜看向冷晓雪,“有的人喝醉了就会发疯,大吵大叫。我见过,很吓人,幸好我们不是。”
冷晓雪赞同地点头,“我们酒品好。”
两人先出门,烟淼还在吹头发。
吹得半干,她一边抹精油一边问顾青,“我酒品应该也不错吧?”
她隐约记得自己吐了,闻泽和段一鸣把她送了回来。
脑子里只有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断断续续,连不上剧情。
比起张佳宜和冷晓雪,烟淼的酒品好太多。在车上一直睡觉,很少说话。
不过,顾青回忆起蛰伏在闻泽和段一鸣之间的暗涌,扯起嘴角笑了下。
她笑得太瘆人,烟淼警铃大作,手上动作倏地停下。
“我是不是对闻泽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了什么羞耻到逆天的话,但把脑壳抠破也回忆不起来。
顾青表情淡淡:“没说什么。”
烟淼松口气。
下一秒,顾青扯起嘴角:“只是叫他老公。”
“…………”
怎么可能!
烟淼觉得顾青在逗她,“我什么时候说的?车上?都听到了?”
顾青故意逗她,“副食店门口,我去找你听见的。”
烟淼石化,静了好长几秒才干巴巴问:“真的假的?”
顾青耸了耸肩膀,笑呵呵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
由于上学期请了病假,烟淼需要提交作品作为期末成绩,但《中国近代史纲要》这一门开卷考无人挂科,所以不开设补考。
烟淼被老师要求提交一篇一万字的论文,查重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烟淼卒。
八百字作文都憋不出来,更别说一万字的论文。
烟淼在图书馆忙了好几天,一个头两个大,很快晃到了给闻也当绘画老师的周六,当她坐上副驾看见戴着眼镜显得很有文化的闻泽时,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