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两个人都静止了。
烟淼的裙子衣料是仿丝绸的,就薄薄两层,相当于没有。她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飞蛾不知疲倦地在光源下打着转,闻泽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下颚线紧绷,喉结微动了动,提膝将怀里的人放在腿上,然后空出一只手将烟淼左右胳膊攥在一起,让手臂和衣袖完全挡住眼前的春光。
遮得严严实实,休想暴露毫厘。
“你干嘛?”烟淼被他搞得动弹不得,行动受限,莫名其妙以及非常不悦。
“真醉还是装醉?”闻泽眺望了一眼两米开外的垃圾桶,警告意味明显,再敢胡言乱语乱摸乱动就要把她扔垃圾堆里。
烟淼缩了缩脖子,“我当然没醉。”
“……”闻泽眼皮下垂,睨她一眼,迈脚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醉,烟淼又说:“我会背圆周率,3.1415962——”
“是926。”闻泽打断她。
“哦。”刚好路过一家门可罗雀的小卖铺,烟淼揪住他前襟,“那我要喝茶π。”
闻泽停脚,顿了一下,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矿泉水?”
“不是。”烟淼不耐烦地重复:“是茶π。”
闻泽从不喝饮料,自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抓住了关键字“喝”。
“站好。”闻泽走到副食店门口将人放下来,烟淼的大小脑完全被酒精给麻痹了,别说理性思考了 ,连站都站不稳。
闻泽一松手,她就软趴趴地像瘫烂泥一样往下缩。没办法,又将人拎起来。
他把烟淼往前拖了点,让她腰以上部分趴在柜面,“扶好。”
老式的落地货物柜上被老板贴满了示范□□和各种进货电话。烟淼趴在那儿,屁股撅得老高,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路过看来一眼,随即转了脚尖方向。
闻泽注意到男人□□、裸的视线时,正在开饮料柜门给她找茶π,将外套迅速一脱,在男人靠近前,衣服兜在了烟淼背上。
闻泽一般穿两个加号的外套,搭在烟淼身上,衣摆长得快要垂到地面。
中年男人只和闻泽对视了一眼,就不敢再乱瞄趴在柜台上的女人,买完烟匆匆走了。
“我不冷。”烟淼托腮看他。
闻泽没说话,在最左边冰柜里的最后一排找到饮料,语气不咸不淡,“蜜桃乌龙还是西柚茉莉?”
烟淼认真思考了会儿,“茶π。”
闻泽:“……”
他一样拿了一瓶,付完钱将两瓶饮料递出去。烟淼下巴往液体颜色好看的那一瓶点着。
闻泽收回另外一只手。
烟淼没接,催促道:“拧开。”
闻泽动了动唇角,还挺会使唤人的。
烟淼口干得不行,咕噜咕噜灌了小半瓶,喝完忽觉不对。刹那间捂紧嘴,但还是往前趔趄了一步,呕的一声吐出来了。
烟淼捂着胃,通体两个字——舒服。
果然吐出来肚子就没那么难受了,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她茫然地将救助目光放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往后退了一大步,但还是被溅了鞋尖的闻泽黑了脸,阴沉沉地道:“烟淼,我欠你的是吧?”
烟淼点点头,委屈巴巴。
他欠得可多了,一辈子都还不完。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面露烦躁,“怎么能在门口吐呢?不知道找垃圾桶吗?你这个姑娘才是,叫我怎么做生意啊?”
最后是闻泽拎着扫帚和拖把打扫狼藉。
烟淼窝坐在老板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盯着他,像一个监工。
“鞋脱了。”闻泽一边用湿纸巾擦手一边说。
烟淼动了动脚尖,上面被打湿了,喝酒时没吃什么东西,吐的全是酒和饮料。
她头脑混沌,但潜意识知道不行,“脱了我穿什么?”
闻泽转身进了副食店,很快扔给她一双鞋。
烟淼睁着大大的眼睛,深紫色塑料水晶鞋,看不出是玫瑰花还是牡丹花,目测带一厘米的跟,土得像上世纪的产物。
“将就穿。”闻泽:“只有这个。”
烟淼笑着问:“这是公主的水晶鞋吗?”
闻泽习惯了醉鬼胡言乱语,也懒得接话,简短地“嗯”了声。
烟淼:“那我的王子会开着南瓜车来接我吗?”
闻泽:“王子不开南瓜车,南瓜车是仙女变的。”
真无趣。
烟淼扯下嘴角,晃着小腿说:“那你给我穿。”
闻泽轻蹙眉头,她脚下的水泥地被呕吐物染深了颜色。对于严重洁癖的人而言,别说给醉鬼穿鞋了,多靠近一尺就就难受几分。
绝对不是他会做出的举动,但烟淼总能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