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作为长孙顶起梁子主持爷爷的葬礼,没办法守在远在美国的大伯病床前,张助理送来的风盛经营情况和近半年财报一团糟。
衣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估计又是哪位老总哪位干`部。
闻泽没有搭理,静静地抽完剩下的半支烟。
前来吊唁的人各怪心思,真正哀悼的人除了家人数不出几位,看笑话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少。
但他都得忍着,笑脸相迎,圆滑处事。
秦南凯捅了篓子找不到人,操持葬礼的同时,闻泽需要处理公司的事,他没有经商经验,一切都需要从头学习。
所有的压力一股脑泄在闻泽肩上。接连一段时间下来,闻泽实在太累了。
他想念只需要和数学作伴的日子,也忽然明白大伯为什么骂他自私。
烟燃尽,闻泽直起身体摸出手机。
不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而是邮件提醒,来自修普斯顿所的费曼教授。
近期不可能去美国,毫无考虑的余地。闻泽攥着手机仿佛时间静止。
过了片刻才缓慢地敛起眼皮,将手机抄回兜里。
往屋内走时迎面撞上一个长发女生。
女生穿着一身黑色改良式旗袍,盘扣处别出心裁地吊有一串流苏。
随着她站稳的动作,流苏轻微摇晃。
“抱歉。”闻泽后退一步,轻点下颚以示歉意。
女人撩起搭在肩前的头发,冲他笑了下,“没关系。”
闻泽有一瞬间的慌神。
她笑容明媚得似曾相识,手里攥的手机壳镶满五光十色的水晶钻,就连发丝的长度与柔顺光泽度也与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相同。
但他只陷入了不到一秒钟的恍惚。
随即收回视线,表情冷淡地从女人身旁路过。
“等等。”女人拦住他。
闻泽驻足,看打扮是参加葬礼的宾客。
女人问:“几点了?”
手机在她手里,闻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出于礼貌,他抬起手臂。
却忽然发现腕表不见了。
女人藏在身后的左手嗖得一下伸直,手表在闻泽眼前轻晃。
“是你的吗?”她笑容灿烂,“我捡到的。”
闻泽颔首,“谢谢。”
女人继续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闻泽正欲接过,在触及表带前,女人倏地五指握住,收回手表。
闻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好,我叫宁晚笙。”
闻泽略一思忖,“宁董的孙女?”
“什么宁董的孙女,我有名字的好不好。”宁晚笙撇了下嘴,低头将表带扣上,“明明已经告诉你了。”
她是宁康药业董事的心头宝,爷爷和大伯不久前给他物色被拒绝的“相亲对象”。
闻泽的语气比先前多了分疏冷,“宁小姐,请将手表还给我。”
“好啊。”宁晚笙眨了眨眼睛,手指转着表带,胜券在握地道:“先交个朋友。”
第61章 不追了
灵堂设在A市近郊的私人园林。
盛夏天, 强烈的阳光将回廊晒得发出浓郁的木头香。
闻泽短暂地沉默片刻,薄唇微张,丝毫不留情面。
“我想宁小姐不缺朋友。”
他冷漠地看着她, 同时摊开骨节分明的手掌, 再次示意返还手表。
“缺啊。”宁晚笙唇角勾出一抹俏皮的弧度, “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一个也没有。”
“说笑了。”闻泽垂下手,低眼整理袖口, “既然宁小姐捡到了就归宁小姐。”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送给她了, 宁晚笙欣喜得眉眼弯起。
闻泽继续道:“只是希望宁小姐能明白一件事。”
宁晚笙笑容温柔,睫毛轻眨。
“我自动放弃所有权, 手表是无主物。”
宁晚笙没听明白,迷茫地问:“什么意思?”
“很简单。”闻泽整理完袖口,忽然掀起眼皮,“手表从一开始就是你的, 不要对外宣传是我送的。”
劳力士限量款手表价值不菲, 可无论对闻泽还是宁晚笙而言都不足挂齿, 丢了就丢了。但宁晚笙打听过 , 闻泽有很多表,唯独对这块情有独钟常年佩戴。
她以为能以此做要挟,破开两人相处的口子。
就像那位叫烟淼的女人一样。
听说她就是通过死缠烂打的方式让闻泽另眼相看。
宁晚笙觉得自己颜值高家世好学历高, 没道理闻泽喜欢烟淼不喜欢她。
但闻泽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漠。宁晚笙不满地噘起嘴,失望溢于言表。
闻泽轻皱眉头。
微妙的动作激起记忆里无数清晰画面,烟淼不高兴时最爱做这个动作。他觉得很可爱, 每次烟淼撅唇鼓腮帮,闻泽都忍不住想大力揉她脑袋, 或者轻轻地捏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