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去了书房。
将父亲所有的稿纸整理一遍后。
他决定,接过杀死父亲的那把利刃,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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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淼看着闻泽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迟缓地收回目光。
医院的走廊空无一人,寂然无声。烟淼难受得鼻尖发酸,去尽头的厕所洗了把冷水脸。
回去时走廊依旧空空荡荡。
烟淼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了会儿。
司机从林书别院将手机送来,烟淼接过道了声谢,烟母在此时打来电话。
“淼淼,在做什么?”
听着手机传来万分熟悉的声音,烟淼平复好的心情再次溃堤。
“淼淼?”烟母喊完顿了一下,喃喃道:“听不见吗?是不是信号不好?”
烟淼紧抿着唇,噎了噎喉咙,没有出声。
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害怕一张嘴就哽咽,让烟母担心。
“我挂了重新打过来。”烟母说。
烟淼从唇缝里吐出一声低到分辨不出音色的单音节字。
及时叫住她:
“妈……”
“现在听得见了?”烟母问。
烟淼深吸口气,“嗯”一声。
烟母:“为什么不回妈妈消息?”
烟淼没吭声。
烟母知道烟淼忘心大,没有再追问,而是说:“衣柜喜欢哪一款?选好了妈妈明天叫人过来安装。”
“都行。”
“你这孩子,赶紧选,别到时候回家又嫌弃我欣赏水平不行,”烟母说到这,通话忽然陷入安静,过了两秒,烟母才再次开口:“淼淼,怎么了?”
烟淼将手机拿远,仰头将近乎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并用手扇了扇,呼出两口气后,强扯出笑容,“没怎么,在画画。
语气松快,但烟母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沉默了半晌,烟淼抿着唇瓣压抑出声:“妈……”
她眨了下眼睛,泪水最终还是流了下来,“我胃疼。”
电话里烟母的呼吸因为紧张担心而变得急促。
她啧一声,又气又心疼,“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妈妈上次给你备的药箱里有胃药,先干嚼两片铝碳酸镁,我马上给你哥打电话,让你哥带你去医院。”
病房始终没人出来,烟淼决定不等了,她往外走去,走到电梯。
“现在没那么疼了,我已经吃过药,不用麻烦哥哥。”
“真的不疼了?”烟母问。
烟淼“嗯”一声,等待电梯下降,“好多了。”
“妈妈说了多少次,要记得吃早饭,不要吃生冷辛辣的东西,吃火锅烧烤之前要吃米饭,你胃本来就不好……”
“我还是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手机随时开着。”烟母叹口气,无奈的心酸感,“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烟淼没有着急进去。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以前觉得妈妈唠叨烦人,现在却渴望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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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病房内。
闻也躺在床上,眼皮轻轻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拓出一道扇形阴影。
脸色苍白得可怜,毫无生气。
闻泽牵起她细小的手腕,轻轻放进被子里。
侧头问医生:“地`西`泮打了多少剂量?”
医生没想到病人家属如此了解用药,惊讶了一下,“1.5mg。”
闻泽手撑床沿,俯身感受妹妹的呼吸。
地`西`泮注射液又称安定针,常见的药物不良反应是抑制病人呼吸,导致呼吸急促乃至呼吸骤停。
闻厉声自杀后的第一年,妹妹闻也注射过太多次,闻泽也算是久病成医。
医生见状赶紧补充:“一开始呼吸是有些不正常,使用呼吸兴奋剂后就好了。”
闻泽直起身体,对着医生轻颔了下首,“谢谢。”
确认妹妹无大碍后,闻泽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距离上一次闻也看见父亲遗照而发病,已经过去快两年了。
骤然的失控让闻泽不解。
苏医生说:“绘画老师给小也看了衣柜照片,几乎和……”她省略了说明,“一模一样。”
“衣柜?”闻泽明显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微微蹙眉,“为什么要给她看衣柜?”
阮唯君过去时只听见苏医生和烟老师后半段对话,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同样看向苏医生。
苏医生一字不漏转述了烟淼的说辞。
婶婶秦紫听完,厉声骂道:“什么老师,太不负责任了!马上让她滚人!”
阮唯君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烟老师应该是无心之失。”
烟这个姓让秦紫立即想起这位绘画老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