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密的深黑色睫毛半遮住瞳仁,隐约窥探出一些湿漉漉的情绪。
他几乎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就好像。
一只可怜巴巴没人要的小狗。
“她们骂我什么了?”烟淼退出照片,问张佳宜。
张佳宜不打算讲给她听,摆摆手,“知道了闹心。”
烟淼善用搜索,在大眼仔上搜了关键字,果然有人用小号建话题楼骂她。
说她是渣女,不知好歹,故意伤害闻泽。
“他说在寝室楼下等,又没说已经在寝室楼下了。”烟淼也很委屈,胸口闷闷的。
她的思维很简单,认为闻泽的意思是说:等她忙完回消息,他再过来在寝室楼下等她。
谁料想,游戏打上了头,一晃两个小时过去。
烟淼往下翻聊天记录,忽然发现罗肃师兄给她发过消息。
烟淼有一个坏习惯,从不消除无效信息,也不屏蔽各种群,她可以对上千的红点视若无睹。
罗肃师兄的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六点半,早就被班级群,团购群,各种各样的公众号推送顶到老后面去了。
消息简短,两条一共七个字。
—闻泽生病了
—高烧
烟淼指腹在两条消息间来回滑动,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怪不得那些骂她的人说,泽神等在楼下一直咳嗽。又联想到几个小时前的通话,闻泽声音都沙哑得不像他了。
这难免又让烟淼想起闻泽上山找她的事。
找了大半夜,找到后又将外套脱给了她。
生病是意料之中的必然,再健康的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这刹那,烟淼心底升起几分愧疚。
“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她闭了闭眼睛,往后踢开椅子,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你要出去?”张佳宜瞪大眼问。
烟淼随意拎了件外套,“我看看他去。”
“我说淼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张佳宜拉住她,“宿舍已经关门了。”
烟淼一怔,衣服拎在手上。
“关了?”她看着靠近厕所没人在的床位,“那为什么顾青还没回来?”
“她在群里说了,今晚不回来。”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问了,让我别管。”
烟淼哦一声,将衣服挂回去。
张佳宜不太确定地试探:“你在心疼他?”
“心疼谈不上。”烟淼看着张佳宜解释:“我真没那么坏,我不是故意的。”
张佳宜走过来,摸摸她头,“没关系,就算是故意的又怎样,你忘了他把你扔下车的事了?”
烟淼抿着唇,眼里的委屈当即浓了几分,干巴巴地道:“我没忘。”
“感冒而已。”张佳宜说:“又不是要死了。”
-
星期三下午,本来打算和闻泽在画室改论文的。
但现在论文不需要改了,这课……烟淼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翘了。
她打开游戏没几分钟,段一鸣上线了。
段一鸣问她怎么在课堂上打游戏,烟淼没有隐瞒,“翘课了。”
“不怕被老师发现?”
“发现了再说。”烟淼反问他,“你怎么没训练?”
段一鸣回答:“脚受伤了,这一周休息。”
田径运动员的腿可宝贵了,比命根子还重要。段一鸣正处于上升期,烟淼皱起鼻子,“严重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顺着网络传来,“怎么?担心我?”
烟淼毫不掩饰地“嗯”一声,捡起把AK,“你不会是故意受伤的吧?”
段一鸣沉默了会儿,“我脑子有病?”
“训练太辛苦,受伤就可以休息打游戏了。”
段一鸣笑了笑,问:“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烟淼操控人物走位,故作吃惊语气:“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段一鸣说:“我能看出来的东西多了去了。”
烟淼对着树干打了一梭子,“比如?”
“你想去范荔知个人展。”
烟淼换了把枪,啧声道:“我转发了海报,看过我朋友圈的都知道我想去,这不算。”
范荔知在国内不出名,只能算小众画家,为人却特别睥睨清高,每次开展只开放一百个名额,说是人多会破坏他的画展。
虽然不知道怎么个破坏法,但烟淼看其他展时,又挤又吵的环境确实会让艺术观感体验变差。
范荔知画展的门票售价不贵,但逼格特别高。抢到票不代表有资格入场,还需要回答问题。
说好听是创作者和欣赏者双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