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你是觉得我有那么无聊?”
宋驭驰的眼神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很淡的情绪,不带任何的色彩,“没。”
好像,那个最没有良心的人只是黎哩。
黎哩觉得她好冤枉啊,从前是在学校里被匿名举报谈恋爱到请出家长,家里人异样的眼神常驻在她身上,奶奶更是不满意地戳着她脊梁骨大骂。本以为熬过去高考就好了,至少,她对最后一次的答卷很满意。
可即使是即将步入大学阶段,她也还是逃不开名为“蒋闫”噩耗的纠缠。
黎哩白了一眼宋驭驰,轻哼了声,心情烦闷地离开这片阴凉,一头扎进炎热的太阳底下。
她不开心的情绪好明显。
宋驭驰沉着眉,绷直了唇角没有出声安抚,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盛夏的暖阳照在身上,一长一短的阴影一前一后地挨着,如果只看地面的话,会觉得这是两个非常亲近的人。
热的蕴意喷来,宋驭驰和黎哩一直保持着段不算远的距离,离开了那条四相街,时间过去好久,身上的血液运转地滚烫,黎哩泄气一般躲到树下。
宋驭驰也跟上来了,他站在太阳下顿了顿,长长的阴影不再和黎哩那道身影挨在一起,而是选择离去。
天色变得好晚,原本明亮刺眼的光逐渐变成大片的红日,橘黄和红调成为汀南的底色,天空上蓝白的云晃成浅浅的紫和若有似无的粉。
很好看。
不出片刻,宋驭驰重新出现在黎哩面前。
很高的他站在黎哩面前,遮挡住了黎哩面前所有的光线。
天空中不知道为何发出很响的一声长鸣,轰轰隆隆的,像在诉说着它也会有不开心。
宋驭驰靠黎哩的距离更近了些,他当着黎哩的面前拧开那瓶刚买的纯净水,少年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瓶盖旋开,他垂着眸,将唯一的那瓶水递到黎哩面前。
黎哩整个人都藏在阴影下,橘红色的光照过来,视野里,宋驭驰在发着光,像个很有能量的引导者。
黎哩仰起脸,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他脸上的情绪一直变化不大的,同她一样,好像不那么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那瓶常温的水出现在她面前,黎哩原本心底的不悦全都消散了,她眨了眨眼睛,说:“手抬不起来了。”
“要喂啊?”
宋驭驰神色怔愣片刻,漆黑的眼底映着她的脸,好像能洞悉到她所有存在的情绪。
黎哩点点头,倏然开口:“可以吗?”
她突然软和下来的态度,得到的却是宋驭驰一声恶劣的笑。
他逆着光靠近,高大的身影微微弓起,伸手拽过黎哩的手,动作不算温柔地将那瓶水塞进她的手心。
他的脸色很淡,周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语态也很恶劣,他说:“自己喝。”
“行吧。”
身上水分被太阳烘着,黎哩不会拒绝需要的东西,水位掉下一半,她餍足地把水还回去,语气柔和更多了,她说:“谢谢。”
长长的休息椅被宋驭驰和黎哩两个人占据着,他们两人挨着坐着,宋驭驰态度随意地接过水,“现在不急着回去了?”
傍晚的风好像吹得更大了,沙沙的声音作响,似乎是风抚摸绿叶的声音。黎哩还没休息足够,此刻一点儿也不想站起来,“走累了,再休息一下。”
又是这样。
一点儿远的距离,她都能磨蹭到很晚。
凡事都有因果关系,黎哩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她会磨蹭时,往往都是有些抗拒着即将要做的下一件事。
宋驭驰“嗯”了声,他的脸色看起来缓和很多,那股冷冽散去,他仰头灌下余下的水。
剩下空瓶,少年抬手一掷,“咣当”一声,空瓶摇摇欲坠地滑落在不远处的垃圾桶内。
也许是太阳即将下山,时间变晚,又或是身体已经完全适应这个环境,此刻的室外体感温度还算舒适。
远处的天空好像降落下来,空阔的天,容纳着各种各种颜色。
这其中有它的底色蓝,有紫,有粉,也有着滚烫的金黄,坠落的天空挨得人类好近。
好像只要不停地向前奔跑,也能抵达世界尽头。
而陪伴在黎哩身边的,是宋驭驰。
柔和的暮光打过来,温和了少年平日的棱角,黎哩偏着头看向他,而他的视线也在看着黎哩。
凌厉的五官被此刻的光线柔和,那双漆黑的眼底倒映着黎哩的整张脸。
只要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会追随。
可原本好好的关系被不相干的人打搅显得好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