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哩点点头,东西实在太多,她不好全都拿进来,她又一次补充:“外面还有很多吃的东西,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再去拿。”
冰汽水的瓶身上全是细密的水珠,顺着地心引力,积攒的大颗水珠坠落至地。黎哩从游戏室内走出,顺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路找过去,长廊尽头,隔着重工艺制作的窗帘,黎哩听见了宋驭驰的声音。
她见过宋驭驰很多的情绪面,更多的感觉是“冷漠”,就好像是屏蔽着对外的数据接口,冷眼地看着一切事情发生。
这是头一次,黎哩感受到他直观强烈来的情绪。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唐一鸣,这是第三次。”
手机电话漏音,混着雨天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乱线失控的噪音,让人不住地皱眉烦恼。那道噪音声持续着,情绪丰富,感觉像在发火,又像是泼皮无赖登台表演。
加冰的汽水麻木着手心,黎哩抬眸,她刚要转身离开便听到阳台外的男生倏地开口:“你是该感谢你是唐准的弟弟。”
“两千,我让孙叔打给你。”少年沉着的音,语气认真严肃:“没有下次。”
黎哩转身后预备离开的脚步顿住,脚底好像被强力胶水黏住,她难以相信地转回头,阳台重工艺的窗帘被拉开,少年峭拔的身型挡住那点儿本就昏暗的光线。
在这里看见她,宋驭驰皱了下眉,黎哩盯着他看立马举手:“不是故意的。”
“知道。”
她手里还抓着可乐,汽水瓶身上闪烁着水珠摇摇欲坠,手腕和指腹上血色强烈,不用想都知道她来的意图。
宋驭驰闭了闭眼,他轻笑了声,变得更倦懒了些。
他盯着她语气散漫地问:“我的?”
宋驭驰脸上情绪变得很淡,没了方才在窗台上的低沉,仿佛一切事情都没发生。
黎哩抬头没坑声,抬手把那瓶带着凉气的冰镇汽水递给他。
“谢了。”宋驭驰伸手接过,旋开瓶盖仰头大口灌入。
他眉弓立体,下颚线流畅,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液体上下滚动。瓶身底部的透明水珠摇摇欲坠,从他手心滑至手腕,再悄然进入手臂里被衣物遮盖。
是带有攻击性的美感。
黎哩咋了眨眼睛:“你刚才是被人讹钱了?”
黎哩听到的信息量很少,但他话里的那个意思不难猜到他在被别人勒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那么强势冷情的人也会被别人敲诈上。
少年放下饮料瓶,大抵是知道她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他眉眼深沉,有些抗拒着这个话题。
“没。”周期是阴转小雨,他的态度变得好淡,像初次见面时不可一世的少年,语气显得很凉薄。
黎哩耸耸肩,求知欲和分享欲到此为止,她无所谓地“哦”了声。
反正,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特别关系的。
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他们的欢呼声,在这个荒凉的白日里显得重彩,宋驭驰把瓶盖拧回去,廊外的空间里安静到他们可以听见彼此错综复杂的呼吸声。
他的存在感很强,属于宋驭驰的那瓶汽水送到,他不愿意多说,黎哩也不想再去多问。她点点头,转身离开这片潮湿阴冷的地方。
仅片刻的呼吸间,黎哩被宋驭驰扯住。
黎哩停下脚步,手腕处被一道大力桎梏,也许是他刚触摸过那瓶冰镇过的汽水,潮湿的冷意触及,他的手掌凉到有些扎人。
他还没开口说话,只是稍稍一靠近黎哩就能察觉到他很强的压迫感。
太凉了,黎哩轻嘶了声扭头皱着眉看他。
本来也是随口问问,他好像也不是很想提及,现在的她对那个话题一点儿都不好奇了。
现在仅有的是宋驭驰这没有来头的举动,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实在看不明白。
也许是方才两人的态度都算不上好,经此一句更有距离感的话后,黎哩人变得更加安静。好像是好不容易熟络的关系瞬间变得僵硬,宋驭驰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拽住她。
就好像她离开后又会像在玉溪那样,充当着生疏的人格。
无数次等待过雨停,他们是可以一起等雨停的关系,也可以是旁的任意关系。
“是我欠他。”他解释说。
空阔僻静的长廊,回音声缠绵不绝。
雨水滴答的瞬间,清冷和闷湿感涌来,将他先前的懒散傲慢收回,好像打碎了他一身傲骨。
浓密的长睫拓下一片阴影,宋驭驰半掩着的眼皮遮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从方才的孤傲到现在,他像黎哩从前每次放学回家路上看到的路边破败的草,也像她在走进别墅时看见外围那些淋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