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感受到黎哩的目光,倏然转过头,两人视线猛地撞上。
她好像很喜欢偷看他。
被抓包就不止一次。
宋驭驰收起手机轻笑了声,偏头眉毛微抬,唇角的笑又恶劣得像个坏种,他指向自己:“又觉得我好看?”
他还记着黎哩上次的信手拈来。
黎哩突然被抓包,脸上浮过一抹晕热,她视线下移别开,猛然看见少年手腕处缠着的绷带,手上还有些擦伤。她皱眉:“你手怎么了?”
“宋驭驰,你和人打架了。”她视线冷下来,语气笃定。
宋驭驰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指节上蹭了几处擦伤。
手臂上的伤口比较严重,护士端着器皿过来处理屏障部分,绷带缠了大片手臂。宋驭驰不喜欢这种被包捆住的束缚感,况且手臂上的那点儿伤口迟早能好,他拒绝创可贴,护士站工作人员只取了些双氧水消毒。
伤口显眼,宋驭驰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地挪开视线,少年喉结滚动,黎哩听见他“嗯”了一声,“遇到烦人的家伙。”
“你处理事情的方法都是以暴制暴?”黎哩声线平稳,她好像只是单纯在问,眼底像一摊温热的泉水,清澈干净。
她没有任何别的指责或是不认可的意思。
“不是。”宋驭驰否定,他抬眼语气带着些狐疑,“怎么这么问?”
“不是吗?”黎哩眼底闪现过一丝懵懂,她还是不够了解宋驭驰,有时候的他很光鲜,意气风发最好的少年模样,可有时他颓废也丧气,像是一场让人捉摸不透的雾。
有很多次机会,黎哩都很想问问他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黎哩也清楚,他们之间并不是可以讨论这些的关系。
黎哩耸耸肩,想到她刚认识宋驭驰的时候,金羿提醒过她的那些话。窥探别人隐私的话她不想问,她解释说:“之前听说过你的光荣事迹。”
黎哩的声线柔和清甜,她言辞句里传递出来的情绪没有带一点儿的褒义,她说:“你以前动手把人揍到送进医院。”
这点早在他们那一圈子传开,少年人气性大,很容易在和人意见相否时擦出矛盾。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兽与欲是动物行为,人要学会约束自我行为。
出租车里司机开了冷气,原本就潮湿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清冷。
冷湿的衣角贴在皮肤上,黎哩的那块皮肤好像都失去了知觉,她动作不自在地往里面没空调风的地方挪了挪,不带任何的情绪。
后座空间很大,她和宋驭驰之间留出更大一片区域,少年好像不怕冷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他轻哂一声,“金羿告诉你的?”
明明他们那时候还不认识,确实是金羿说出来的,这一点黎哩不置可否。
“那个人虐猫,不止一次。”宋驭驰眼睛没抬,手松松垮垮地搁在腿上,他皱着眉似乎是有些不耐回答这些,“我给了他一拳,他走的时候绊倒在台阶上。”
他的声音很冷,毫不避讳地说:“和我没关系。”
事情随着口舌相传越演越奇怪,宋驭驰不是没听见过这些风声,懒得和那些不熟悉的人解释罢了。
黎哩作为唯一一个了解事情真相的人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她说:“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同情心。”
宋驭驰的善良很少可见,从她淋雨碰见他那天起,宋驭驰和她的关系从疏离转变为亲近一些。再到玉溪,他无比表现出一种无利不起早的冷血模样。
“金羿好,”宋驭驰视线睨过来,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难以看清,黎哩听见他嗤笑了声,而后吊儿郎当地拖着腔,“所以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的那一声笑让人难懂,是在吃酸吗?黎哩心跳倏然有些发快,她脑海里好像有团浆糊一般混乱。
黎哩她对着他仰起头,温声温气地开口:“金羿人确实挺好的。”
金羿会嘘寒问暖,会约黎哩出来玩。所以作为朋友,黎哩每次在他们组的局里,金羿都会很照顾她。
这句夸赞的话黎哩也是诚心地说。
前车的司机默默驾驶车辆,也许是觉得“小情侣”之间话题过于“沉重”,他没有插入一句话,把车内所有空间悉数交给两位客人。
水汽弥漫的城市里,宋驭驰那双漆黑的眼底深沉,他视线直直地落在黎哩身上,巴掌大的脸,下巴尖细。她抬头迎视没什么情绪,眼底孤傲又冷清。
“我说得不对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愣惑。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宋驭驰见到她流露出的两种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