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一整晚(23)

“我上去洗澡,你自便。”正经不过片刻,宋驭驰扯了扯唇角,漆黑的视线淡淡垂下,又露出那抹松垮的笑。

等他离开,一楼好像又一次变成黎哩初到的秘密基地。

虽是老房子,隔音效果却做得很好。到处都是静的,她站在楼下,听不着一丁点儿的,除她以外发出的声音。

黎哩没多想,抱着少年给的购物袋绕进浴室。

门锁咔嗒一声反锁,整颗心好像落定下来。

购物袋外被雨水浸湿,密布着大小不一的雨珠,可里面的东西却被保护得很好。

正如宋驭驰所说,这些全是为她准备的,里面有一次性用品,有她出门前身上穿着的同款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短裤。

纸袋边缘,有一把眼熟的黑色折叠伞。

越是看清楚实物,藏在最深处的那颗心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指尖在颤抖,心尖在颤动,她没有地西冸,身体传来最真实的强烈反应抑制不了一点。

衣物的最下方,甚至还静静躺着盒包装完整的眼药水。

不像他平日表现得那样,他很细心,很有教养。

绅士礼貌地为她铺垫回家的路,像在无声告别。

直至后来,黎哩也永远记得那天。

少年一身干净清爽,他高高地站在楼梯上,身后是白色大气的墙板,到处都透着香槟色质感的光,他就这样站在那里,漆黑的眼底干干净净,不沾风尘与雪月。

他说:“黎哩,你该回家了。”

他眉梢微动,语调虽然很轻,却让人不容置喙,“很晚了,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第11章 雨水

天色昏沉,霓虹亮起。

出租车深色玻璃上沾染着汀南湍急的雨水,颗颗粒粒的水珠坠落,像断掉的弦,是海水的盐。

黎哩的思绪随之断线游离遐想。

从没见过有谁这样,桀骜和浑气,矜贵和冷淡,两种矛盾自然而然地在他身上融合,和她的生活背道,他就像一团怎么解都解不开的谜团。

越是迷雾,便越想让人靠近。

深思细挖,总能读懂。

黎哩出门时是两手空空,大额钞票折在手中,回家时却从别人那儿拐了一堆东西离开。那个时常冷着脸的少年,明明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出手倒是不由分说地阔绰。

他从不在意这些。

认识这么久,黎哩也没见过他在意什么。

从他那儿回家不算远,出租车司机负责地将黎哩放在小区门口。

接近午夜的钟声响起,躲在屋檐下的麻雀惊了又惊地挥动翅膀。

雨伞在黑夜里撑起,偌大的伞面遮盖住眼前的水墨,黎哩轻车熟路围绕着小区道路找到家单元。

指纹锁按上,客厅强光刺目地照射过来。

玄关处整齐地摆放着一双成人女拖,前后鞋跟对齐得一丝不苟。位置角度都和黎哩离开时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客厅闹钟上,时针和分针精准地落在数字上。

晚23:30整。

景芸芸不在家。

黎哩进屋换鞋发出动静,客厅里闪现一道踉跄声,紧接着,一道微胖的中年男人体型趿拉着拖鞋走来,他看见回来的人,胸口舒缓地松了口气。

黎骆言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是到点儿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他没再指责黎哩先前的过失,语句里是浓浓的担心:“跑哪去了,手机也不知道带。”

街邻都说黎骆言疼爱妻女,千呼百应,他对黎哩的好没得说,黎哩呼吸微窒,心底的愧疚感悠悠而上,她眉尾耸拉着,声音很轻:“去朋友那边了。”

“哪个朋友?”

从发现黎哩离开,黎骆言拨打几通电话未果,他猜测:“温嫦?”

排除了其余朋友,想来肯定是她了。

黎骆言见黎哩一身干爽,先前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担心放下,他揉了揉疲惫的眉眼,退后一步,不再指摘她晚上发脾气地冒进。

“算了,回来就好。”

养生壶里的水温着,黎骆言给黎哩倒上驱除寒意的热水。热接替冷,寒气被彻底撞散。

“你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懂么?回头跟她好好道个歉就行。”

操劳半生,黎骆言永远在为这妥协。

当务之急,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雨水落下,和树叶摩挲出沙沙声,黎哩掀起沉重的眼皮,倏然问:“妈妈去医院了吗?”

声音像生锈的螺丝,淹没在重感很强的雨夜里。

即使带着重量,也静到掀不起一丝水花。

她既不会表达自己,也不会将负累的坏情绪带给他人,难过时身上激起斑驳的锈迹,就这么沉默安静下来。

黎骆言不自觉皱了皱眉。

比起景芸芸的严苛和理智,他是个极端。他不爱管教黎哩,对她从来随和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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