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着眉,低着头走进来,小厮跟在身后不停嘀咕着公主最近看账本、盘查货物、改变铺子经营模式等事。
“可不嘛?库房里一点银子都没有,我想给你做些家乡菜都没钱买食材,连大夫诊治的钱都得过几日给,再这样折腾折腾,全府上下就得喝西北风了。”
杜如冰手上缠着纱布慢悠悠走来,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在此处候着将军,然后两人一起回书房或远香阁坐会。
今日杨清回来得早些,下人直接把消息递到了远香阁,甚至都没经过碧霄院。
她委屈得抬起包的像馒头似的手,“清墨,我这手伤到了筋骨,你亲耳听大夫说要好好补补的,可药膳名贵,账房里拿不出银子,我这手怕是废了。”
杨清面色更沉了,看向一旁的刘氏,“账房真支不出银钱了?”
刘氏是他的乳娘,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信任的人,闻言,她讪讪的点了点头,“账房先生说账面上是空的,分文没有,此事他会禀告公主的,再给远香阁回复。”
刚走到此处的账房先生闻言后不禁抖了一下,算盘落地,滚落一地珠子。
众人寻声看去,见账房先生站在影壁旁,神色慌张,“杨将军,杜姑娘!”
整座府上就数他与公主走得近,杜如冰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客气道:“公主可给出法子了?十万两黄金啊,不能她败了家,让府上的人都跟她吃糠咽菜吧!”
明明他花了其中的五万两,杨清顿觉心虚,掩手轻咳了一声,杜如冰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善,敛起锋芒。
“问,问问,了,公…”
这么多灼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账房先生更慌了。
须臾,一旁的女声打断道:“按我标注好的去备货,还有我适才嘱咐的那些。”
影壁后一双白皙玉手递给他一个本子,安抚道:“去吧!”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景阳!
无人料到她会在此处,一时没反应过来,账房先生如临大赦,匆匆离去。
景阳从影壁后走出,丰姿冶丽,一身素裙也遮不住的艳丽,杨清愣了一瞬,他一直未腾出空去碧霄院看她,以为她会因误会郁郁寡欢,愁颜不展,没想到他完全多虑了,她好得很,好似根本不在意他这个人。
众人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很不自在,一一看回,视线从杨清身上略过,最后落在杜如冰的身上,她往日穿得招摇,能多露就多露,今日不知怎的捂得严严实实,与她一样穿了立领的衣裳。
她是为了遮挡齿痕,那杜如冰呢?不知怎的,两人缠绵暧昧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
她缩了缩身子,心中一阵儿恶寒,“我已让账房先生从铺面上拿回些银钱,晚些就会送到远香阁。”
说完,她看也没看旁人一眼,转身往碧霄院走去,背影清冷孤绝,杨清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拦住她,垂眸对上一双蒙了尘的眸子,她看他的眼睛不再有耀眼的光芒。
“账面上的确是空的,大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会尽快把账面填平的。”
刚才小厮跟他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以为他要问黄金的事,所以给他一个交代。
“你以为我要说得是这个?”杨清眼底有隐隐的愠意。
景阳不明白他的怒是从哪里来,解释道:“黄金是将军拿命挣来的,我理应告诉将军。”
“你也是我名正言顺娶来的,理应执掌中馈,支配钱财。”
杨清逼近她,凛冽的松香愈来愈浓,拂过她的面颊,她转过头躲避,惹来杨清的不满,突然捏着她的脸颊转过来,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她反抗,“你和黄金都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你花了便是我花了,无妨。”
声音很小,只能他们二人听到,景阳忽然觉得耳朵痒痒的,伸手去摸,有些不可置信。
她眼底闪现一道光,不过一瞬,又黯淡下去,脑袋清醒道:“将军说错了,我是你的妻子,却始终是我景阳,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按理说夫妇一体,十万两黄金理应有我的一半,我可以随意支配,刚刚告知将军,也只是为免将军疑虑。”
杨清一愣,从前的景阳不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的称呼何时从甜腻腻的“夫君”变成“将军”了?
他还未理清头绪,景阳又道:“当然,作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该做的、能做的我都会去做,若是将军有中意的姑娘,娶平妻、纳妾都由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