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晋搬完东西后已是午后,回身一瞧她还在院中,“公主,东西我都搬到正房里了,府上添了十余个丫头仆妇,都是清墨亲自过目的,你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她们。”
十余个丫头仆妇?
适才闲逛时,景阳就发现院中有不少家丁,且这座府邸门面低调,可走进去一看,就算与王公贵族的住处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过,这得需要多少银两啊?
就算杨清真当了正二品的大将军,俸禄也不过六七十石,若不是勋贵豪族,家里有铺子良田的,哪能住进这么大的府邸?
指望夫君是指望不上了,她摸了摸不太鼓的荷包,有些犯了愁,仅是这座府邸就能花掉她大半的积蓄,日后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景阳顿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新的府邸事务繁杂,新来的李嬷嬷带着家仆归置物品,洒扫盥洗。
卫晋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后,回惠王府接来了秋芜,秋芜打眼一看,眼前豁然一亮,身上的伤痛顿时好了大半。
“姑爷买的府邸也太大了吧,公主如今也是执掌中馈的女主人了!”
秋芜喜不自禁,转头向屋里跑去,迎上的却是愁眉紧锁的一张脸,“怎么了,公主?”
景阳正闷着头拨着算盘,闻言,拉着她坐下,严肃道:“秋芜,我们没钱了!”
秋芜一怔,接过递来的账本,看着上面一笔笔支出的数字,震惊又愤怒,“合着姑爷一分钱没出,全是公主掏的钱?”
转念一想,姑爷和其养母住在那么小的院子里,怎么可能有钱?还不是指着公主。
“难怪这府邸这么多莲花,合着是依公主喜好选的,盘算着公主的钱袋子呢,公主,这姑爷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这笔钱我们不能出。”
秋芜一把按下钱匣子,说什么也不肯让景阳动,景阳笑了笑,“夫妇本就是一体,我嫁他的时候也不是不知他的家况,况且,我是真心喜欢这座院子,好啦,快拿来!”
这可是公主所有的积蓄,秋芜死死抱着不撒手,两人僵持间,卫晋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公主,宫里来人送来了十万两黄金,说是给杨将军的赏赐。”
“十万两?”
初得个将军名号,什么功绩都没有,就得了十万两?秋芜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晋,怀疑他听错了,亦或是皇帝脑子坏掉了。
“对,是十万两,正往院里搬呢。”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黄金,卫晋高兴坏了。
秋芜还是不信,可庭院箱笼里金闪闪的东西不是黄金,又是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怔怔道:“哪是什么赏赐!我看是姑爷敲诈了皇上。”
“他如愿了!”
景阳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杨将军”,她心头欢喜,扶着案几激动的站了起来,半天挤出一句。
可下一刻笑容逐渐凋零,怯弱道:“何时出征?”
他既如愿,随之而来的就是离别,战场刀枪无眼,随处都是危险,回想起梦中杨清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景阳一颗心似撕裂开一样。
“清墨还没从宫中回来,不过邑化关战事紧急,过不了几日就得走了吧。”卫晋回道。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景阳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她踉跄了两步,扶着圈椅坐下…
不过一日,买了府邸、受封将军、赏赐十万两黄金,怎么看都难以置信,消息悄然传来,府门口围了一群人看热闹,议论纷纷,最后得出与秋芜一样的结论:朝中无人,杨清借此敲诈了皇帝一笔。
可这毕竟是送死,倒也没人眼红,想着刚嫁过门的公主就要守寡了,还蛮可惜的,大家看看热闹就散了。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门口的人群散了几波,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外面。
景阳见杨清迟迟不归,心下焦急,几次走出门张望,一来一回间,留意到一身着烟云蝴蝶裙的女子自午时便不曾离开过,她躲在瑞兽石狮后,时不时探出头张望,目光闪烁,似乎在害怕什么。
每次景阳转过头去看她,她都神色慌张的往石狮身后躲,几次下来,景阳倒也瞧到了她的真容,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她见过的人大多是宫中的人,和眼前的平民女子难有交集,倒也不以为意了。
夜里风凉,秋芜拿了一件外衣给景阳披上,转身回府时瞧见躲在石狮子后的女子,诧异道:“这不是洪福寺的道姑吗?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干嘛?”
她抬腿就要去抓她,可身上的疼痛牵扯着她脚下一顿,那女子见状慌忙逃跑,“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