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我逼死了皇兄,呵呵呵…是我自己逼死了皇兄!”
景阳一边哭一边笑,她不知道陆达又说了什么…陆达见她的神色也吓了一跳,没有再多说,宋德元斥责了他几句多嘴,推搡着他走进坤承殿。
那枚玉佩…她在签和离书时,明明还给了杨清!是让杜如冰连同和离书一同还给她的!
景阳忽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看杨清,赤红着眼问道:“杜如冰把那枚玉佩交给你了吗?”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想知道杜如冰究竟把玉佩给了她的义父瑞王,还是给了杨清?
她想知道,她应该更恨自己,还是更恨杨清?
杨清久久不言,无波无澜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眼中生的意识渐渐消逝,宛如死灰一般,他“嗯”了一声。
这一声,极小极轻,几乎微不可闻。
但景阳听到了,黯淡下去的眼底登时燃起浓浓的恨意,她讨厌他孤高无情的样子,她恨他做了这么伤害她的事,却永远一副神安气定的模样。
她抬起手臂,卷着满腔恨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没有躲,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景阳整只手臂都是麻的,不住的颤抖,他脸上登时红了的指印没有让她的恨意减退半分。
他害她家破人亡,她想杀了他!
景阳看向他空荡荡的腰间,他的佩剑和匕首都在入宫之时交了出去,她四处寻觅,却没有可用的兵器,唯有头顶一支珐琅穿花戏珠步摇简单的插在发顶。
那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在上清宫同眠时她戴的那支,杨清中了合欢散,为不辱她清白用它不断刺向自己的手臂,血流汩汩,至今上面仍沾有他的血迹,景阳将此步摇视作至宝,日夜不离。
情急之下,她拔下珐琅穿花戏珠步摇,发狠的刺向他左边的胸膛,那是他心脏的位置,她不是发泄情绪,而是真的想杀了他。
那支步摇短小,不足以致命,但一次次刺下,足以将捣烂胸膛那片肌肤,不多时,浸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你说会给皇兄一次机会,会帮他,可你随我入宫之时就在骗我了是不是?”
她哭着大喊大叫,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歇,动静太大传到了坤承殿,引起陆达的注意,他回头张望,龙椅上的苏弘贞也急着走出殿外张望,看到此情形吓了一跳。
邑化关战事吃紧,杨清是要上战场的人,盛国离不开他,苏弘贞急了,忙唤宋德元,“快去看看,杨将军乃朝廷重臣,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宋德元呐呐应声,一边踏着小碎步跑过去,一边指着殿外的侍卫去拦,景阳再次刺向他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臂,她动弹不得,发了疯的哭喊挣扎。
杨清见状,怒声呵斥,“放开她,谁也不许碰她!”
“杨将军乃朝堂大臣,切勿让她伤了将军!”
身后是宋德元急切的声音,他们如何敢放手,见状,杨清二话不说飞身上前,旁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两名侍卫摔在地上,痛声不断。
他满眼心疼的去察看她的手臂,见没有受伤,轻柔的揽她入怀,“都是我的错,不要怪自己,恨我吧,恨我吧…”
…
天阴沉沉的,滂沱大雨而至,浇灭了烧了半日的福宁殿,苏扬拓随着福宁殿化作一团灰烬,在这世间消失的无痕无迹。
丧龙钟没有响,宛若他从未来过这世上。
从前不喜佛经、檀香的太后被困在永寿宫日日烧香拜佛、抄经祈福,
景阳自此大病了一场,人也逐渐消沉,杨清寸步不离的陪伴身侧,从未见她开口说半句,只能唤秋芜细心照料着。
一日,杨清指着窗外的莲花池子说:“你看,莲花池子中的莲发芽了,很快就能看到清池碧叶,亭亭玉立的莲花了。”
景阳眼眸抬了抬,视线飘向窗外,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对他的话有所反应,他欣喜不已,试探的问道:“我们去外面看看好不好?”
“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最喜洁身自好,它不会喜欢你靠近,也不会喜欢这里。”
她终于抬眸看他,眼里满是厌恶,就像看着池子里的一滩烂泥,收回视线后,她冷声问道:“陆大人会死吗?”
原来她开口是因为陆达!
见他未答,景阳又补了一句,“他是你兄弟。”
杨清默了一刻,失意笑道:“不会,陛下欣赏他忠肝义胆、宁死不屈,已经赦免他无罪,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