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要经过两个红绿灯口,原本这个繁华的路段估摸着是要堵一阵儿的,巧的是今夜竟一路绿灯通行,比平常的车程还要快了七八分钟。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副驾驶车门正对着入户大门。
车灯明晃晃地亮着前方的路,黎月筝解了安全带,在车内多坐了几秒。旁边的人依旧一言不发,黎月筝也的视线最终落在侧边的后视镜上。
有公寓楼的其他住户三三两两朝这边走来,黎月筝还是失去了说些什么的欲望。
“今天谢谢你的款待,我先走了。”
说完,黎月筝的手便搭上了车把,然而向下按的力道却落了空,与之同时响起的,是车门锁被锁定的闷响。
黎月筝回身看向贺浔,就见沉默了一路的贺浔终于朝她偏过头来。
车厢内空间有限,目光的相缠直白又明确,不给人一丝躲闪的机会。
“黎月筝。”贺浔叫她的名字,“今天,就今天,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今天,就今天。
今天是冬至。
黎月筝深深望着那双眼睛,仿佛能从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谢谢吗。”黎月筝道:“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我是可以再多说几句。”
贺浔的目光沉凝,期间几分波动,期冀最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缓缓笑了,头扭过去,车门门锁重新开启,没再说过话。
“啪——”车门打开又关上。
原本还算和谐的开场,到底还是落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黎月筝迈向入户大门的步子只停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公寓楼每层都有很多间公寓,黎月筝下了电梯后拐进走廊,却没着急往家走。步子慢下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这个地方看不到公寓楼下,却是车子离开公寓的必经路。
楼层高,黎月筝看到下面车辆来往,却也分不清哪个是那辆布加迪。
月光透过窗格洒落下来,黎月筝眼帘垂下,目光从模糊的车影移向窗沿上细细的一层灰尘。
走廊安静,呼吸荡在耳边似乎都有回声。
其实刚才是有话要说的。
只是看他们眼下情状,好像怎么都不合适。
黎月筝把拉链拉下来,想要透口气。
玻璃窗上映着个姣好的轮廓,面上冷淡没什么情绪。
不由得,黎月筝的思绪有些飘远。
良久,低低叹了声,也不知是对谁,轻轻说了句,“生日快乐。”
她记得的,冬至是贺浔的生日。
第一次知道贺浔生日,还是有一年黎月筝和贺浔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橱窗里的小蛋糕。蛋糕的款式很廉价,看起来有些劣质的奶油,上面裱了几朵花。
可对于黎月筝来说,到底还算是稀罕东西。她随口问了声贺浔,才知道原来他的生日在冬至。
当时连温饱都难解决的黎月筝夸下海口,说等贺浔的生日的时候请他吃蛋糕。
当时贺浔的回答却是,“你请我,我的那份也给你。”
思绪到此,被记忆里熟悉的声音打断。
“怎么不当着我面说。”
黎月筝心脏一紧,转过身去,就见本应该离开的贺浔去而复返,还沾到了自己身后。
指尖蜷缩起来,黎月筝瞳孔震颤了几下,突然有些慌乱。
然而除了方才那句,贺浔没再说别的。他靠近了几步,在黎月筝面前站定。
“你怎么还没走。”黎月筝稳住心绪,眼睫轻晃,“上来做什么。”
贺浔垂眸盯着她,视线若刀锋,让黎月筝的呼吸有些艰难。
片刻,贺浔突然伸出手,手指挑起她落在肩头的发丝,慢慢绕了个圈。
黎月筝想退,却被贺浔按住后颈。
“今天晚上不是约会吗。”
话锋一转,贺浔意外地没有提及方才的事,指腹和虎口轻轻摩挲她颈后温热的皮肤,微微使力将她压向自己。
“约会的最后要不要亲一下。”
男人的嗓音少有缱绻,此刻却绵密地缠入耳廓里。
感受到他视线的灼热,黎月筝的鼻息漫进淡淡的乌木香,像被他困在怀中。黎月筝有瞬间的晃神,下一秒,又迅速阻拦住贺浔低下来的肩膀。
掌心刚巧撞在贺浔肩膀的位置,跳动感强烈,无端觉得有些烫人。
想缩回手,却又被贺浔压着手腕按住。
黎月筝含着下巴,眼皮遮下来,避开他的视线,“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