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间,男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黎月筝的脖颈。和岑叙白的温暖不同,贺浔的手掌向来要凉的多。
黎月筝想退,却被贺浔按着肩膀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今天天气这么冷,别再着凉了。”贺浔将黎月筝尽量裹得严实后,才重新盯向她,“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
贺浔低着头,喉结上下轻滚,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就这一次,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男人的声音低哑,背脊微弯,头顶惨白的灯光像有实质的力量,一寸寸砸在他肩上。
那张面孔分明没什么突出的情绪,却让黎月筝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点都不像贺浔。
那一刻,黎月筝心脏忽的一拧,突然就没了话。
四目相对,足足有半分钟。
放黎月筝离开前,贺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黎月筝,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想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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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黎月筝还有点恍惚。思绪乱的像繁杂的线头,一时难以开解。
熟悉的嗓音逼停她的脚步,把她从晃神中拉了回来。
“筝筝。”
黎月筝抬头,就见岑叙白已经站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她有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想到或许是林思璟和章桐告诉了他自己的去处,便也没有那么惊讶。
“章桐她们呢?”黎月筝往后看了眼,“她们没和你一起吗?”
岑叙白摇了摇头。
“她们去事故现场了,想着能不能拍点什么素材回来。”岑叙白把从旅馆拿出来的围巾绕在黎月筝的脖子上,动作温柔,“我担心你一个人,就跟着过来了。”
闻声,黎月筝这才意识到手机一直在震动,拿出来看了眼,就见通知栏已经被他们四个人的消息群霸屏。
[章桐:好消息,事故地点已经找到了。]
[林思璟:坏消息,车子被拉走了,什么都没拍到。]
[章桐:好消息,在这里见到了来处理后续问题的人,看样子是车主的下属。]
[林思璟:坏消息,是贺家人,想报道没门儿。]
[章桐:好消息,得到了新的情报,清荷路这栋筒子楼被贺氏买下来了,可能是有新的商业动作,我们应该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媒体。]
[林思璟:更好的消息,那位贺氏的人同意我们采访!]
两个人一唱一和,硬邦邦的屏幕都压不住她们捞到宝似的兴奋。
消息拉到最下面,黎月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抬头看向岑叙白,就见他正注视着自己。说不好是什么情绪,眸光有些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从他的眼神中,黎月筝已经明白了大半。
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并不是什么多好聊天的地方。
两个人无声对视半天,还是黎月筝先开了口,她问:“叙白,你要和我去看看以前我住的地方吗?”
她声音温和有力,让岑叙白心间震荡了下。
片刻,他回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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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思璟和章桐还睡着的时候,黎月筝就同岑叙白一起出了门。
目的地岑叙白并不陌生,就在清荷路那栋筒子楼。
这边的路不平整,怕黎月筝摔倒,岑叙白紧紧牵着黎月筝,悄悄绕过人群,然后顺着她说的方向走着。
再次进到那间小房子,黎月筝没太大的情绪起伏了。
黎月筝放开岑叙白的手,再一次走到那个老挂历前。
环境比岑叙白想象的还糟糕,他的目光落在黎月筝纤薄的背影上,喉咙酸的厉害。
一想到她在前一天吃饭时同他们云淡风轻说的话,心脏就一抽一抽的难受。
反观黎月筝,倒是平静得很。
“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有点简陋。”黎月筝笑了笑,像是在缓和气氛,“不过这地方现在是别人的了,我们是偷溜进来的。”
身后的人没说话,黎月筝又接着道:“其实我很感激你什么都没问。”
话音落下,气氛更加凝滞。
黎月筝舒了口气,目光渐渐飘远,“我姥姥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去世的…”片刻停顿,黎月筝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艰难,“那之前,那之后,我身边就只有贺浔。”
尽管已经猜出来,可真正从黎月筝口中听到,还是让岑叙白万分怔忡。
故事听上去很简单,几句话就能交代清楚。黎月筝有意无意省略了一些东西,关于贺浔的经历,关于他们一起的那段日子,关于他们分开的理由。
岑叙白知道,坦白也就只能到这儿了。其实黎月筝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这是她和贺浔的私事,她有理由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