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刚把东西放到柜台上准备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却叫出她的名字。
“两两?”
黎月筝一愣,闻声抬头,就看到邻居黄阿姨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还真是你啊两两,你怎么在这儿?”
完全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上熟人,黎月筝明显有些慌乱,她错愕地看着柜台上的东西,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越过肩头伸出一条手臂。
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往柜台上扣了一盒维生素。
紧接着,头顶传来道声音,“都是我的,一起算。”
黎月筝忽而扭头,就看见贺浔穿着深灰色的长袖T恤和黑色长裤,头上带着一顶纯黑色鸭舌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
看着他,黎月筝突然有了借口,双眼发亮,仿佛目前的窘境已经迎刃而解。她笑着同柜台前的人点点头,“黄阿姨,学校准备趣味赛,我是来和同学买点碘伏之类的东西,万一到时候有同学受伤,也好有个准备。”
闻声,贺浔扫了她一眼,没拆穿。
看着倒像是默认。
黎月筝跟着贺浔走出药店,也不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暂且跟在他身后。
转过拐角,身前的人却突然停下来,黎月筝的额头差点磕到他的背部。
贺浔转过身看着黎月筝,眉宇间尽是戾气。他脸色不太好,嘴唇苍白没有血色,许是方才的殴打还没让他缓过劲儿来,步子有些虚浮。
然而黎月筝却没事儿人似的,反而温声反问他,“怎么不走了?”
沉默片刻,贺浔盯着她,语气不善,“你拿这么多药做什么?”稍有停顿,他明知故问:“你钱很多?”
顺着他的手臂往他的手提袋看了眼,黎月筝的目光重新回到贺浔身上,实诚地摇了摇头。
贺浔冷笑,“没钱你还买这么多,是准备赊账还是当恶霸?”
黎月筝没回答,只是低头撩开外套,从自己的内侧口袋里拿了张百元钞票出来,随后递给贺浔,面不改色。
“你的。”
或许是觉得回答太模棱两可,又补了一句,“我刚才从你口袋拿的。”
闻言,贺浔微微一愣,看着她的面孔有几分讶异。
合着他刚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到还方便了她搞这种小动作。
贺浔气笑了,“你还挺有本事啊。”
话中的讥讽黎月筝没理,只是淡淡地看向他。
想到什么,贺浔的目光打量般地扫过她。
一字一顿,缓缓道:“两,两?”
……
眼皮似有千斤重,黎月筝梦境反复,唯有耳边那道“两两”清晰。
画面流转,从体育室到旧楼房,又到郊区的白杨树下,从白烟里走出来的贺浔。
他脸上是湿热的血液,也流到黎月筝颈侧,而后晕倒在她怀里。
黎月筝听到他在自己家耳边轻唤,声音和十年前青涩的嗓音重合。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喉咙涩痛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喘着气。
“筝筝!”
一睁眼,入目就是章桐惊慌的表情,和黎月筝的目光对上,章桐又惊又喜,眼眶瞬间染红。
“你总算醒了,突然晕倒是要吓死我啊!”
黎月筝拧眉,努力回忆着,“晕倒?”
“是啊!”章桐一抹眼睛,“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
看着黎月筝虚弱苍白的脸,章桐想说什么也没了脾气,只叹口气,“还好没有其他伤了。”
环顾了一圈,见病房里只有章桐和她,黎月筝问:“叙白呢?”
“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章桐指了下外面黑透的天,“他守了你大半个晚上,不吃不喝,好不容易才被我劝着去休息,我这不来替他了吗。”
章桐揉了揉黎月筝到手指,轻声道:“你晕倒的时候他也吓得不轻,你是没看见,他脸都白了。”
终是沉默下来,黎月筝轻抿了下唇,慢慢理清脑中思绪。许久,还是问出口,“那贺浔,怎么样了?”
“他还没醒,医生说,还要再等等。”章桐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拉住黎月筝的手,眼神带着疑问,“筝筝,你和贺总…到底怎么回事啊?”
思绪拉回几个小时前,贺浔岑叙白还有章桐三人离黎月筝的位置相对较近,几乎是同时到达。
那段路目前还在整修,所以并无人经过。
看到困着黎月筝的那辆车停在那里时,章桐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子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过去,急刹发出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