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下,黎月筝按下门把,用力一推房门。
门板打到墙上,来回撞击了几下。
“这是你的地盘,哪轮得着我请你坐坐。”
说完,黎月筝便直接进去,没给贺浔半分眼神。
看着她的背影,贺浔只笑了下,便抬步跟上,顺手关上房门。
房间很大,正对着门口就是落地窗。此刻没开灯,窗外光线投进来,屋内影影绰绰。
黎月筝正对着落地窗停住,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身后的脚步声沉缓,慢慢行至她身后,在不足两米的位置停下。
“气性这么大了?”
男人的声线沉冷,空气似乎有了封冻的颗粒感,一寸寸磕碰着人的皮肤,让人四肢发麻。
黎月筝闭了闭眼,深沉的气息在黑暗中一呼一吸。
她转过身,抬眼看向贺浔,隔着夜色,注视进那双黑深的瞳孔。
曾经,黎月筝反复凝望过那双眼睛,清楚他眉眼的弧度,知晓他瞳底的温情。
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贺浔。”黎月筝轻声叫他的名字,“你到底还要闹多久?”
若说之前,黎月筝还不懂贺浔的意思,或者说不想懂。可现在,她没法置之不理。
话声落下是良久的沉默。
贺浔盯着黎月筝,缓缓走向她。
没几步,在她身前站定。
“我闹什么了?”他垂下眼,低声问她,双眸似幽深的黑潭。
离得近,黎月筝微微抬头,大衣衣角几乎要碰到贺浔。
“怎么不说话?”贺浔伸出手掌,指尖缓缓抚向黎月筝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往下移,指背几乎要贴上黎月筝的脸颊。
鼻息间尽是淡淡的乌木香,此刻贺浔的肩臂完全挡住黎月筝的身子,看上去甚至像在拥抱她。
冰凉若有若无擦过脸侧,让黎月筝不由得僵直。她定定看向他,突然就觉得心口发堵。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是嗓眼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见黎月筝不吭声,贺浔反问她。
“我是不配合你采访了?还是在你写稿的时候做梗不给你过了?”
“或者说我到你那个男朋友面前胡言乱语说什么不该说的了?”每说一句,贺浔的咬字就更重一分,锋利目光凌迟过她五官,好像能刺进骨骼。
眼前这张在回忆里纠缠了十年的脸此刻就在贺浔眼前,可他却觉得无比遥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不含一丝感情,纯粹到让人恼怒。
在他的手掌还要靠近时,黎月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下拉。
屋子里光线太暗,男人的轮廓也是模模糊糊。黎月筝声音不大,足够屋子里两个人听清。
“贺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现在有新的生活,我和叙白的感情很好。”
她的嗓音无比平静,不掺杂一丝对过去的留恋,冷静到让人觉得残忍。她三言两语带过那几年,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事不关己。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感情很好,从重逢到现在,每次见面来来回回告诉他的不就这么几句话吗。今天他更知道了,他们不仅感情好,甚至还有考虑过以后。
“有多好?”贺浔突然握着她肩膀拉向自己,逼问她,“有我们那时候好吗?”
“按着从前的情分,我是不是还得敲锣打鼓地替你们庆祝?”
“还是说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你以前不是喜欢岛吗,要不要我买个岛送你,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
男人的嗓音微哑,步步紧逼。成片的记忆灌进脑海,十几岁的女孩看着路边的旅游宣传单,笑盈盈地同身边的少年分享。
少年当下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把宣传单放进口袋。回家后,他悄声搜索了所有岛屿的名字,挨个记下,想着总有一天要实现她的愿望。
黎月筝不答话,只指甲狠狠攥紧掌心,双肩有些僵硬。
看着贺浔时瞳孔闪烁,眼睫颤了又颤。
然而贺浔没停,他的一只虎口卡住黎月筝的肩骨,似乎这样就能把她提起来,“我都快忘了你有多洒脱,说走就走得一干二净,说消失就直接消失十年,手机注销又搬家,你对他也会这么洒脱吗?”
“贺浔!”黎月筝的音量突然增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黑暗把一切声音都放大,黎月筝甚至听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方才他的话重新过进脑子里,捕捉到什么字眼,黎月筝的瞳孔微怔。
“你…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