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抬眼看向黎月筝,“晚上想吃什么?”
脑子里反复思索,可胃口作对,黎月筝挣扎片刻还是摇头,“不想吃。”
闻声,贺浔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皮微敛,不过并没多说什么,“嗯,那我给你煮点小米粥,万一你晚上饿了,可以给你热一下。”
四目相视,黎月筝看着贺浔的眼睛,到底是没忍心说,她现在其实连口水都喝不下。
贺浔摸了摸她的脸,对于今天发生的大事只字未提,只拉过她的手腕亲了下,“把你东西都收拾到后备箱了,搬到我那儿住几天,被允许吗?”
话音落下几秒,黎月筝唇边弯起清浅弧度,声音低弱,“嗯,允许。”
深夜,两个人相拥而眠。贺浔如有所感,睡得不太安稳。猛一惊醒,怀里已经没了人。
他心中一紧,立刻撩了被子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外冲。
客厅黑漆漆的,有冷风窜进来,是阳台的门开着。
贺浔一眼就瞥到了那个清瘦的背影。
“两两!”
闻声回头,黎月筝和贺浔的眼神对上。
望向她那双湿红的眼睛时,贺浔心脏骤紧,胸肺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和不安。
风声呼啸,割裂室内的静谧。
他听到黎月筝无助哽咽的声音。
“我好像,还是睡不着…”
“贺浔,我怕我变成以前那样。”
第70章 春来
晚上的风很大, 黎月筝的发丝被吹乱,像墨水泼在夜幕里,和那张苍白的脸对比鲜明。
她双眼湿润, 可能是刚刚哭过, 眼尾有层淡淡的红色, 眼睫泛潮。
那具身子太瘦弱,衣服被骨架撑着,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黎月筝的声音低弱, 尾音比风颤的厉害, 眼神疲倦,仿佛每说一个字, 都要耗费她全身力气一般。
贺浔心脏憋痛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下一刻,他大步走向黎月筝,迈进寒风中, 双臂伸出, 紧紧拥住黎月筝, 那力道大的好像要把他揉进骨骼里。
宽阔的臂膀几乎将黎月筝完全裹住, 贺浔微微弯腰,头埋在她颈窝,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别怕两两,我在。”
感受着男人的体温和气息,黎月筝喉咙闷痛,闭上眼睛的瞬间, 清澈的眼里顺着脸颊轮廓掉下来,打湿男人的衣领。
她抱着贺浔的腰, 抽泣声压抑。
“两两。”贺浔温声唤着她的名字,手臂的力道却很紧,像是生怕怀里的人消失掉,“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向前看才对吗。”
夜色黑沉寒凉,男人的声音让人眼热的厉害。
“这次我们一起向前,我陪着你。”
眼泪流得更加汹涌,黎月筝胸腔处哭到抽搐,紧紧抓住贺浔背后的衣料,才勉强能使得话声平稳,她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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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筝的抑郁症复发了,不算太突然,也可以说早有预兆。再熟悉不过的沮丧和失落,无缘无故想落泪,还有看似望不到尽头,只能睁眼到天亮的漫漫长夜。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熟悉,让黎月筝无数次回想到那段绝望到崩溃的日子。
不过这回,黎月筝身边不止有汤照。
黎月筝向秦竹申请了三个月的大长假,原本抱着不通过就辞职的心态,意外的是,她批得却格外痛快,还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工作的事等回来再说。
至于郝瑛莲的事,由林思璟她们收尾跟进,她也总算能放心下来。
贺浔找了心理医生来家里,黎月筝也开始服药。
她情绪常常处于低落状态,本就不是多健谈的性子,话变得更少。同时又分外敏感,一个人的时候会感到害怕,又会想要落泪,却没有想要和外界交流的欲望。
最明显的病症是失眠,成宿地睡不着觉,胸闷疲倦,脸色不见好转。
每当夜幕降临,是黎月筝状态最差的时候。
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害怕,便不自觉地向贺浔那边靠得更紧。而贺浔总是会用手臂将她牢牢环住,让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安全感。
黎月筝睡不着,贺浔就陪她聊天,从不犯困,连声哈欠都不打。
他们聊起以前,把满是苦难的过往笑着当作故事讲出来。
窗外春雨连绵,黎月筝和贺浔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小混混,不然怎么浑身是伤。”
贺浔从背后抱着黎月筝,轻轻拂过她发尾,应她:“当时还吓掉你半块馒头,我还在想,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偷看还不老实,弄出动静被人发现,怎么胆子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