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这时骆峥开口:“你有没有问他们,是否注意到最近府中有哪些可疑的人来过?”
“当然问了”张佟答道:“可都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平日里负责府中食材采买的管家也说,一直都是从那几个固定的菜商那买进,以前吃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希望再一次跌至谷底。
“不过……”张佟挠了挠头,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那个厨子说,最近府里做饭的油没了,那天伙计刚好从街口那个卖油的老头儿买了几桶油。”
“等等。”陶景心中一动,“你刚才说'买油'?”
众人不解陶景为何有此疑问,纷纷把目光投过去。
“是啊”张佟也跟着一愣,“怎么了?”
陶景眉梢一挑,眼中有光亮闪过:“问题,就出在这油身上!”
“这油又怎么了?”
陶景一笑,桃花眼微眯,像只狡猾的狐狸。
“张佟,我问你,倘若你要想给人在饭里下毒,除了直接在每盘菜里撒药,还有什么方法?”
“我……我哪给人下过毒啊”张佟撇了撇嘴,忽然一拍大腿:“你是说把毒下在这做菜的油里?”
陶景点了点头。
“高,真是高!”张佟忍不住啧舌,“我这就去查查那卖油的老头!”
张佟转身便走。
骆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陶景微微低头。
其实他刚才只是说了一个原因,真正让他确定的,是因为那卖油人,其实是个左撇子。
第13章
古代世界(十)
还记得那日与骆峥从村子回到客栈,路过卖油的那老头时,陶景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个所以然。
如今一回想,不由得恍然大悟。
老头拿着瓦罐的那只手,分明是左手。
正好符合他们对于凶手特征的推断。
联想到那枚遗落在地窖角落里的铜钱。
表面沾黏,隐有光泽,可不正是因为浸了油渍?
陶景眸光清明,只觉豁然开朗。
*
翌日,黄昏。
周五四站在街口,正收拾着地上的葫芦和瓦罐。
岁月如刻刀,在他的脸上雕刻出皱纹。他的手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青筋虬结。
葫芦收进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瓦罐放在板车上。
周五四背对着夕阳,目光渐渐放空。
七年了,小萝,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周五四拿手拭了拭眼睛,再一抬头,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身着红布背甲,腰间挂佩刀。
“周五四是吧?麻烦随我走一趟。”
*
县衙大堂。
刘文邈一拍惊堂木:“连杀赵铁、郑二,并欲毒害曹金,周五四,你可知罪?”
堂下,周五四面容平静,没有一般犯人见官似的畏缩,反而有几分释然,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周五四:“草民知罪。”
刘文邈大怒:“既然知罪,为何明知故犯,你心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周五四竟然嗤笑了一声,“这王法为何没能换回小萝的性命?这王法又为何让恶人如此心安理得的逍遥法外?”
刘文邈:“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周五四忽然笑了,这笑仓皇而凄凉:“王法没能惩戒的人,如今,倒让我一个老头子做到了。”
*
七年前,平沙村。
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
一间小酒馆,三个男人正在大口喝酒。
干了一天的农活,身上骨头仿佛要散了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放松放松。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男人们喝的脸通红,说话也开始不着边际。
从抱怨老天爷不下雨,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荤段子。
终于,赵铁说:“老二,回去吧。再不回去,你那婆娘又该发牢骚了。”
“她敢?”郑二酒精上脑,话都说不利索:“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她。”
曹金:“就你?你还有……那个胆子……”
三个人打趣着,晃晃悠悠往村里走。
走到半路,郑二忽然停住。
“老曹,我好像有点……难受……”
话还没说完,忽然抱着身边的树开始狂吐。
“让你小子喝那么多。”赵铁在一旁嘲笑,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然而过一会儿,就发现不对了,郑二倒在树底下,嘴里开始吐白沫子。
另外两个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想把郑二拽起来。
可后者身子软得跟烂泥一样,只是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水……我要喝水……”
这大晚上的上哪找水?
曹金急的团团转。
四下里一瞧,忽然看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竟然还开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