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瞬间被浇成落汤鸡。
台风肆掠了近两个小时,而后慢慢减弱,行道树七歪八倒,铺满了主干道。
清障车出动,马路上又堵了一片。
神奇的是,这些灾难与向日葵幼儿园完全无关,人家一草一木都没有损伤,就连爆过奖品和烟花的外墙都完好如初……不,外墙看起来更干净、更新了。那火焰仿佛是清洁剂,把它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
巨蛋形的宿舍里,哗啦啦的麻将声此起彼伏。
“八万!”
“不要,白板。”
“胡了!十三幺哈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漆以棋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宁小秋叉着腰仰天长笑,梁化不情不愿掏着钱包。
张韵娴说:“爱豆的钱你也好意思收。”
“不一样。”宁小秋边数钱边说,“爱豆沦为了同事,同事的钱都不是钱!是吧?”
她还朝梁化挤了挤眼。
梁化:“……”
麻将桌还分了几拨,宁小秋这组除了他们三个,也不知按什么分类的,大白狗居然也摇着尾巴混入其中,吐着舌头用前爪拍桌沿:“洗牌洗牌,快点,这局我要嬴个大的!”
他们身后是大卫安妮和两只机器熊猫,根本没人说话,专注摸牌,且速度之快,漆以棋只看见一道道残影在麻将桌上空呼啸飞过。
那是他们的手和爪子。
最后是老年组,丁美美加廖嗲嗲,还有两名长胡子校工哈利和波特。校工由于体型因素,直接趴在了桌上,挥舞手杖,像推斯诺克一样把牌推出去。到了丁美美和廖嗲嗲那,两人还戴上老花镜,眯缝着眼端详老半天,速度慢得堪比蜗牛,也不知是不是在跟隔壁那组玩龟兔赛跑。
这是宿舍楼的休闲区,他们把模式调成了棋牌室,装修风格参照土豪风,两根柱子间拉着一块大横幅:
“热烈庆祝向日葵幼儿园第一届秋季运动会圆满成功!”
漆以棋:“…………”
好家伙,人家这是开庆功会呢!
他在门口杵了半天,终于引起了某只小团子的注意:“你有事?”
小孩顶着一头乱毛,嘴里塞了半块橘子,说话含含糊糊的,一看就是又遭遇了舅舅强行喂食。
别说,自打小孩脚受伤以来,漆以棋他哥这养孩子的觉悟肉眼可见地提高,除了嘴还是有点讨嫌,手却是麻利多了。
漆以棋提着塑料袋笑呵呵地走过去:“各单位要统计损失,社区人手不够,就把我派来了。我寻思着,咱们抗灾也不容易,给大家带了点慰问品……”
“都有什么呀?有骨头吗?”大白像人一样蹲在椅子里,抻长脖子往塑料袋里张望。
漆以棋说:“就是几个橘子,我们单位院里种的。”
“橘子啊?橘子好,我最喜欢橘子了。”丁美美趁着廖嗲嗲看牌的工夫溜过来,拿起一个橘子看了看,撇撇嘴,放下了,接着又拿起一个,又撇了撇嘴。
最后他不高兴了,将脸一拉:“片儿警同志,你这又是胡弄人民群众呢吧。这些橘子一看就是被台风啃过的,你也好意思给我们送温暖?”
漆以棋讪笑了一下:“你倒是出去看看,外边还有几棵树是好的?”
丁美美二话不说把他揪到窗边:“这棵,这棵,这棵,哪棵是死的?实在不行,那边的凤凰树,我再让它给你开个花?”
“别别别!”漆以棋脸都被打肿了,“我爸刚接了上面电话,听说要对你们幼儿园进行整顿。”
“啥?”
这一下,打牌的都不打了,纷纷扬起脸向漆以棋看来。
小片儿警被道道目光刺得寒毛倒竖,干脆把小孩抱起来当挡箭牌,说:“都是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啊!具体怎么整我也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别问,问就是你们最近动静太大,其它幼儿园有点活不下去了!”
所有人:“……”
时砚希冷笑一声:“怪我咯?”
“不止幼儿园,其它单位也一样!就拿我们派出所来说,那天进来一只流浪猫,都有街坊跑过来问,这猫会说话不!”
会说话的大白情不自禁来了首山歌:“山丹丹花开花落又一遍哦哦哦哦——!!白云悠悠带不走我的情哦哦哦哦——!!”
实在是魔音贯耳,所有人早有准备,它刚开口就拿出耳塞,把耳朵堵了起来,只有漆以棋没准备,硬生生被摧残了个心肌梗塞。
“看看,这也是动静之一!”他指着大白说。
“那怎么处罚?”墨淮殊冷冷地问。
“不知道。等通知吧,估计很快就要来人了。”
他站起来要走,想了想,又说:“那个周行,黄毛那拨人已经全部招了,有街坊也拍了视频,能够证明他们蓄意放火。这个周老板,据说是上面有人,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反正有牵扯的都得查,一时半会这案子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