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讨厌。”
我左右看了看, 看见他家小孩儿的照片, 他一下子把他照片扣上了, 按在桌上,背面朝上。
“对付照片没什么意思,对付活人你说怎么样?
这蜘蛛的任务不是我发的, 我只是要做而已。
如果我把你不给钱的事报告上去, 你说你家里要死几个人才能填平这个坑呢?”
我问他。
他阴沉了脸不说话, 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即将下雨的天空的颜色。
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 他沉默, 就代表着正在思考。
他会同意的, 除非他不在乎他家里的人, 那他不会连照片都不给我看。
而且如果他家真死了人,那也是我乐见其成, 我一点也不亏。
他当着我的面开始叹气, 我知道他会给我钱的。
我把得到的钱交给了上司, 但是上司似乎还是不满意。
我想了想,想起来, 我走到这边的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其他的办公室有正在骂我的, 我记得公司有规定禁止脏话辱骂和攻击同事。
如果违规可以举报,如果举报就会有奖励。
我向上司举报了那些人。
上司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去威胁那些人。
我对他们说我听见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了,我等会儿要去上次的办公室交任务。
他们说那又怎么样?你又没有录音。
我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录音笔还会少吗?
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坏,过了一会儿他们磨磨蹭蹭给钱,然后让我不要举报。
我收了钱笑了一声,回到了上司的办公室。
上司把一半的钱给我,让我再举报一次。之后从另外的抽屉里找出一个信封,把奖励塞进去,信封交给我。
他说那是举报的奖励。
我带着奖励去见我的朋友,而且这次多带了一些酒,我的朋友问如果他真的被流放,我能不能去送他?我说可以。
“哪里还有什么真假呢?你铁定是要被流放的,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我问他。
“我现在还没出去,怎么满意呢?兴奋已经下来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闷的。”
他回答我说。
“可是你想吃糖,总不能一点苦都不吃吧。”
我说。
“我吃糖是为了甜的,难道非要吃点苦才让自己高兴吗?那可不一样啊。”
他喝着酒对我说。
“对了,如果可以,而且我们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那你就给我带一些水来,只喝酒太干嗓子了。”
我的朋友嘱咐我。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和他碰了个杯。
我们喝酒又喝酒,天渐渐黑了。
我躺在地上,感觉从我睁眼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黑。
从我有意识到现在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颜色,糟糕透顶了,从来没有好过。
但还不许任何人说,因为一旦说了就会被割掉舌头。
那些割掉的舌头都被挂起来,晾在某些人家的屋子外面,像一些滴血的毛巾。
有时候白色的鸽子会在上面打架,有时候黑色的乌鸦会站在旁边看热闹。
叫起来都挺难听的。
“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你会给我写信吗?”
我的朋友问我。
“如果你需要我写信给你,那我会给你写信的。”
我回答他说。
“可我不是要你给我写信。我不是需要。我是想问你,你会想我吗?”
我的朋友盯着我问。
这个问题好像对他很重要。
可是他都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离开之后几乎算是天涯永隔,他怎么会认为我不会想他呢?
他又怎么会认为他都准备离开这里了,我还能想他呢?
“或许会吧。”
我对他笑了笑说。
他点了点头好像满意了,我就走开了。
上司给了我一个新的任务。
他要我炸了摇摆乐园,顺便清理掉里面那些长着笑脸的向日葵。
摇摆乐园不远,就在十具尸体直挺挺躺着出去的地方。
门口长满了向日葵,本来应该是墙的地方,也被向日葵紧紧贴着长了起来,以至于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被风吹动的向日葵。
如果从上往下看,整个乐园就像是一顶巨大的被人遗失的金色针织帽。
它们会在晚上发出笑声,一起唱歌,嘻嘻哈哈,被风一吹就抖动身体,丢下许多的种子,种子落在地上,长得到处都是,歪七扭八。
越是远离乐园的向日葵越是凶残,越是奇形怪状。
如果靠近乐园还有一些金黄的颜色,在靠近城墙的部分,如果真有向日葵长了起来只会是黑红色。
因为血液凝固在它们身上,它们本身更偏向于灰色。
我申请了一些炸药。
但我一个人出去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这可不像是上次或者上上次的任务,可以单人接取群体完成,互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