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问:“具体是什么事儿啊?”
公文包说:“就是你那样的事情。”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河上的怀里,还是上次他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那本书,笑了笑说:“他们也像你似的,太喜欢看书了,没有办法,大家都想让他们戒掉,不要再看,他们不听,也不愿意停下来,有人没有忍住,把他们举报了,检查的人来了,还想给他们遮掩。
他们没给机会。
当众出了事,被检查出来了,也没法遮掩了,周围的人都看见了,就只好把他们带到祠堂去处理。村子里的人,口耳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人人都知道了,这下子好了,谁也没法抵赖,谁也没法说不存在,再要想让人什么都不知道,也困难了。
他们想愚民,民不是未开智,不乐意,他们就只能给出一点处理态度来。
实际上呢?
你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吧。
一堆垃圾,大家都这么说,你也这么想,这就是事实。
说什么早晚会处理,什么交给处理这种事的人处理,已经处理好了,大家去看,发现不过如此,更加愤怒了,他们不关心,不在乎,不听不看,就好像这件事真的已经解决了,好像周围的人都没有记忆,应该随着他们的步子走。事情根本没有处理!”
乐园听出来公文包有点生气,但是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河上问:“你好像在生气?”
公文包笑了笑:“大家都是这样的情绪,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不生气的,但凡想要说这件事的人,没有不生气的,但凡是正常人,没有不生气的,但凡想要说这件事而被人捂嘴,没有不生气的,你知道一个笑话到什么地步才是又大又好又充满嘲讽的笑话吗?”
河上问:“什么?”
公文包说:“你说了一个笑话,底下听笑话的人,真有那样的人,一模一样的人,说出来的笑话变成真的了,你成了这个笑话的被害者,这个笑话的事件中心,这个笑话的好笑点,这就太好笑了。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你又忘了,算了,我也不能指望你可以记得什么。”
河上笑了笑:“本来也不应该让我去记那些没有用处的东西。”
公文包似笑非笑说:“你不是本来就没有记吗?你要是记得了,我们至于闹出选祠堂护卫队的时候,一共选八个人,结果八个人都是分数相近,走后门的事情被人发现吗?你要是记得了,我们至于闹出选种烟草的,选出来的个个都是村长族长关系匪浅的人的事情吗?”
河上不以为意:“这个村子,十个人八个人都是亲戚关系,更别提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了,多得很,这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古时候还有说举贤不避亲的,有什么大不了?”
公文包摇了摇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关系匪浅,亲戚是三代以内的年轻血亲,因为那些年长的都是在岗位上的人,就算他们不作威作福耀武扬威,也是有工作有工资不会被人拖欠不会需要讨债的,从第一步就是别人比不过的,好得很呢。
你们随时可以让我闭嘴,但是只要我还没死,这些事情一天比一天新鲜,我是不会知道了却不说的,就算我死了,我不说,这世上多的是人,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好脾气没本事随便欺负了还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算是朋友,也不是普通朋友,是邻居家的年轻一辈,是其他官儿底下的亲戚,互相举荐,你到我家的厂子来,我到你的公司去,背后都是同一个村子,同一座祠森*晚*整*理堂,实际上呢?事情从来没有变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他们有时候遮遮掩掩,大概是知道自己肮脏龌龊不能见人,有时候连遮掩也不肯了,觉得别人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罢了。
你属于是二者之间。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河上挥了挥手:“我不想听这些,没意思,我又不是为了这些才听你说话的。你刚才不是说那些人都被罚跪祠堂了吗?之后呢?怎么处理的?”
公文包说:“跟你一样,工作照旧,工资照发,待遇最低,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有些人还着急忙慌要抢着替村长族长遮掩呢。”
河上奇怪:“正儿八经的东西都没有发话,那些浑水摸鱼的小杂鱼小虾米敢这么干?不要脸了?胆子还挺大的,更稀奇了,他们要是胆子那么大,怎么之前不知道他们的名姓?”
公文包笑道:“不是那样,他们就是上赶着想当别人的狗,别人还未必瞧得上他们一眼呢。他们自己心里不知道,别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不对他们说,免得被他们疯狗似的咬一口,追着咬了,伤到自己伤到自己边上的人,都不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