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并不真切,却一直在谢顷耳边打转。
半晌。
他终于把视线从光秃秃的金钱树身上挪开。
“我没有发言权。”谢顷说:“你们应该征求陈域风的意见。”
教授啊了一声。
内心:你顶着这张臭脸一天往我办公室跑八百次,我还寻思你是他监护人呢。
第45章 他有病吧
教授带着顾恪去隔离病房的时候,还问谢顷要不要一起进去。
毕竟现在的结果福祸相生,谁也不知道这个方案是否真的会按照预设的方向进行。
但谢顷还是拒绝了,他不想有任何闪失。
最主要是陈域风并不一定会答应。
此类病变实在是太过偶然,调取全球文献也没有太多记载。
一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分化,所以从来没被激活,没有被发现。
被激活的人大概是慢慢被折磨至死。
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信息素契合度100%的人。
有些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优质基因,可能永远也无法得到。
陈域风很想说他看不懂,搪塞过去。
实际上顾恪给他的解释非常通俗易懂。
如果不采取治疗,大概半年腺/体将会面临坏死。
每天都需要忍受钻心的疼痛,直到神志不清。
如果采取治疗,会有一线生机,但是也不排除加速上述进程。
陈域风在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洒脱。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有……
不想离开的地方和人。
陈域风拿着知情书的手都在颤抖。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床头,喃喃道:“可是我很正常。”
陈域风扬起惨淡的笑问:“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
“不会,我们确认过三次。”顾恪冷淡的回道。
教授哎了一声打断,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慈善的说:“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我们也会尽力治疗,你看一下知情书,决定权在你。”
“当然我希望你能试试。”教授说:“医院来了一台新的定位仪器,是目前国内为数不多可以定位到信息素靶点波动信号的。”
陈域风单手撑着床往上坐了坐,“谢顷答应了?”
他紧紧盯着知情书里的协助治疗四个字,有些后悔答应了谢顷。
说什么要开始。
他又开始有些想要逃离。
或许他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挣扎痛苦的死去。
他要卖掉陈老师留给他的房子,让所有回忆消失。
还要去学校办理退学……
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钱可以捐给曾经接纳他的福利院,希望他们能遇到温柔的人。
……
“谢先生让我们尊重你的意愿。”顾恪看着他出现濒死的神情,不觉放缓语气,“他说你很悲观,果然是的。”
“明明有可以好好活着的途径,非要放弃?”
陈域风沉默了很久,“观察期大概多久?”
教授:“三个月。”
陈域风想了想,要了一支笔。
在知情书的责任人那块龙飞凤舞的落下一个并不工整的陈域风。
“那我可以走了吗?”陈域风问:“我现在觉得已经没有不适了。”
教授走近病床,仔细查看这些天的仪器日志。
数据确实平缓了下来,如今已经不再有信息素紊乱的表征。
“可以,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先标记,然后来医院定位信息素结合细胞。”
“嗯。”
陈域风打量着病房,他有点记不清到底过去了几天。
病房很单调,一张床一张桌子。
每天有人定时定点来送饭。
都是他爱吃的,陈域风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谢顷准备的。
住进来的第一天谢望就来看过他。
旁敲侧击问他喜欢吃什么。
谢望只来过两次,后面就收假了,他不能在京市待着。
陈域风让护士拉上了窗帘,每天开着灯。
光被阻隔在外。
他浑浑噩噩的躺下,还是不能接受。
陈域风以为快18岁才分化已经很离谱了。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永远都是最棘手的问题。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体变化,却不能接受精神上的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觉得自己没有睡着。
可潜意识里却觉得思绪飘散,好似梦到了些什么。
直到一束强烈的光打在病床,白色的床单从冰冷中被捞出。
带着一丝纯白的圣洁。
“宝贝,晒晒太阳。”谢顷伸手去摸他缩进被子里的脑袋。
却被一丝温热打湿。
被窝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谢顷心疼的难以自已,他卷着被子将陈域风抱了起来。
不再强迫他露出口鼻,只在后背轻轻拍着以示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