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谢顷站在门口每次敲三下，间隔一分钟后再敲三下，重复了三次。
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好拿出手机给陈域风打电话。
卧室窗帘紧闭，深灰色系遮光率向来不错。
绿色床单上趴着一个人。
手脚舒展，脸压在床上陷了进去。
银白色的头发微微蜷曲，一部分散落遮在下颌角。
饱和度低的绿色比较显白，陈域风的睡裤被蹭到腿弯，露出来的部分分外白皙。
全身肌肉呈放松状态，但也隐约有流畅的线条卷挟着青色血管分布在四肢。
刺耳的铃声像是掉落在头顶的炸弹，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陈域风不满的在床上蠕动，手向枕边摸索。
屏幕光线很亮，拿起来的瞬间刺得他好不容易睁开的眼，又重新闭上。
陈域风凭借肌肉记忆接通电话。
沙哑的嗓音透露着被打扰的不满，但还是脱口而出，“哎，您好。”
对面沉默了两秒，陈域风觉着自己确实是太客气，从趴着改为平躺，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耳边。
“说话啊！你最好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开门。”谢顷言简意赅，语气略有不善。
陈域风啧了一声，蹙着眉下床。
一秒
两秒
三秒
……
客厅内很安静，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两头。
“你看看几点了？”谢顷率先出声，打破僵持。
陈域风：“十二点四十三，怎么了？”
“我昨天说过今天要来。”谢顷冷着脸提醒。
“你没说几点。”陈域风脸色也不怎么好。
“是，我的错，我下次具体到分钟。”谢顷说：“那你呢？是什么让你十二点多还在睡觉，并且摆脸子给我看？”
“我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陈域风靠在沙发闭上眼，“大少爷你管的太宽了。”
谢顷盯着手里的文件袋，呼吸不畅。
他默念了三遍，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这才缓了过来。
谢顷把档案袋放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陈域风半睁开眼扫了一下，“合同啊。”
没人回应，他又保持这个姿势闭着眼躺了几分钟。
这才坐直拍了拍脸。
“稍等一下，我去洗漱。”陈域风脚步虚浮的走向洗手间，完全忽视身后的视线。
谢顷起身唰唰唰把房间内所有的窗帘全部拉开，窗户全部打开。
室内终于亮堂了起来，外面的热风也吹了进来。
陈域风出来的时候，谢顷正站在窗边不知道看什么。
“吃饭了吗？”他拿起档案袋一边拆，一边随口问。
“吃了。”
“哦。”
陈域风不再自讨没趣，坐在沙发上认真看合同。
半晌。
“我有个问题。”陈域风盯着乙方义务的倒数第三条条款，“为什么规定我需要主动告知身边人非单身？”
“主动？”他重点强调了这两个字。
“难不成人家跟我打招呼，我来一句，你好，我有对象？”
谢顷不再研究窗外，转过身机械化的解释，“那不然这份合约的意义在哪？”
陈域风：“你妈知道不就行了？”
“行，那划掉这条，加一条：乙方需要配合甲方的作息，抽时间出来约会。”
陈域风：“凭什么？”
“因为一个月三万。”
“抽！不就是配合作息吗？简单。”陈域风几乎没有挣扎的比了个Ok的手势。
“合约时间为什么是三年？”
“我公司的劳务合同最少三年，你如果嫌少可以加到五年。”谢顷依旧冷着脸。
陈域风：“啊，不是，我觉得你理解错了，我是嫌时间太长。”
“三年还长？”谢顷声音几乎是从喉间发出的，十分低沉。
陈域风连忙打岔，“你看啊，万一，万一你遇到喜欢的O，到时候啪提前结束合约，简简单单对吧。”
“但是你看万一我遇到喜欢的人，这我不是没有这个权力结束合约吗？这对我不公平。”
“陈域风！”
谢顷忍不住伸出食指指了下他，下一秒觉得不礼貌又缩了回去，死死攥紧。
“一开始是谁先凑上来的？现在你跟我说你万一遇到喜欢的人？”
“你就对我一点意思都没？”谢顷一把夺过合同，“那也没必要签了，真是为难你了。”
陈域风本来刚睡醒就迟钝，这会儿被他一通吼，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只觉手里一空，他抬头望向始作俑者。
“别用你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看我。”谢顷瞪了他一眼，迈着长腿就往门口走，“睡你的觉。”
嘭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