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吐露得最多,可惜你没坚持听到最后。”
“我看着他的大麻子脸就觉得恶心。”金芳珍拆开档案,快速翻阅,“聂科长,笔录都是你写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字未改呢?”
“人都在,你大可以去再审几遍。”聂冰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能在情报局平步青云,聂冰仪靠的不只有情报造假。岛国人又不是傻子,手里拿了假情报、真情报又总是泄露出去,总是要怀疑内部高层的。比如今日,聂冰仪递交的笔录,并未改一字,只是少些了几句罢了。金芳珍派人再审,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花样,若是金芳珍发现她少写了什么,聂冰仪大可以推脱到那群天花患者身上,咬死他们有所隐瞒。
金芳珍翻阅笔录,上面记述了反抗军余下一百多人的下落,其中十八位重伤者和几位年轻健康的士兵分两路前往苏国,余下的由团长带领进关。驻军抓住的这批人就是准备进关的。
金芳珍扫了一眼报告结尾:被捕前团长因为感染天花出血而死,尸体已经火化了。
“反抗军还有两队人去了苏国,至今还没有消息。如果那两队人也得了天花,大概是没法出境的。我们派人去双鹅山附近的医院诊所打听,总会找到他们的下落的。”聂冰仪说。
横竖这群得了天花的人没救了,不如稍稍利用他们一下。聂冰仪说是派人寻找反抗军,其实是私心想寻找徐知雪的下落。那个大麻子说过,军队里有个岛国医生,她带着个重伤的女孩和女孩的姐妹独走一路。聂冰仪便猜到那岛国医生是徐知雪了。
不过,聂冰仪不会放过出卖同伴的人。那些没被审讯的患者尚且能被她关照几日,但那些向她吐露实情的人,她定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牢房。
金芳珍同意了聂冰仪的提议。她要阻止反抗军与苏军的联系。只要苏国不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他们胜券在握。
“让驻军和警察挨家医院、诊所、民宅打听!一个反抗军都不能放过!”
39、第39章
恰逢汉斯所长外出办事的日子,诊所里来了一队驻军。驻军为首的是个岛国军官。
雪代受了汉斯所长所托,说是如果有病人登门,请她帮忙照看一下。对于寻常疾病,主攻外科的雪代听诊开药还是不成问题的。眼下来了岛国人,成了诊所的中心骨的雪代不得不主动现身处理。
“都进去给我搜!”下命令的是一位警长,但这群人的首领是一位岛国军官。那个军官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至于警察们,只戴了口罩或者蒙布。
雪代小心翼翼走到边上,给军官鞠个躬:“我是这家诊所的医生,请问这位军官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官听见这个高个子的女人会说岛国话,眼前一亮:“听你的口音,是京都人?”
“是的,我外祖家从桃山时代便是定居在京都、以制作和服为生。”雪代微笑。
“真好呐!我们算是半个同乡,我的母亲也是京都人。”军官面容变得和善起来。“医生是大城市的人,怎么跑到满洲的小城市来了?”
“我本在申扈工作,此次前来满洲是拜访友人,幸得这家诊所所长汉斯先生招待,在此停留几日。”
“申扈啊,是个好地方。医生住着可还习惯?”
“租界到处都是岛国人,和故乡没什么两样。”
进去搜寻的警察出来,向警长报告,说是没有得天花的患者,屋子里只有一个女医生和一个吸氧的病人。警长将话语翻译给军官,军官看向雪代:“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请您小心一些,不要碰到那些设备。”
“那是自然。”
雪代跟在军官身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庆幸早早地让朱文姝烧了她们的军服。只是,不知道毓殊的枪有没有藏好。
“您好。”守在毓殊床边的朱文姝向军官微微鞠躬,用岛国话向军官问好。
“你也是岛国人吗?”军官眉头微挑,瞧着这位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雪代刚要替朱文姝圆谎,朱文姝嘴快道:“是的,不过我出生在满洲。祖父、父亲都是满洲做小买卖的商人。”
军官点点头:“难怪少了点本土岛国人的神采。”他又指向毓殊,“这人什么病?”
他问的是朱文姝,雪代不敢贸然抢答。
“肺部肿瘤,刚刚做了开胸手术。”
朱文姝的岛国话说得标准,军官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想了想,又道:“我可以看看她手术过的地方吗?”
“这个就要请主治医生回答了,我只是她的助手。”朱文姝说。
雪代道:“您一定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