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落花宫的宫人好似也在这会儿齐聚一团,跟着星悦一起跪下,贺喜她。
清池袖子里就藏着和离书,明眸顾向他们,“我何喜之有?”
星悦连忙也把给她封赐的圣旨带上,“娘娘方才不在,魏来公公亲自送了过来,您以后便是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夫人!黛药夫人!魏来公公方才还送来了许多皇上赏赐的厚礼,娘娘……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清池瞥了一眼圣旨,然后淡淡地转开了眸光。
星悦看了看清池的脸色,机灵地说着,也是联想到她今日和皇帝生的间隙,有意叫她知道皇上的心意。
“不必了,明儿再看。”
星悦步随在她身后,“娘娘,原来今儿皇上是给您准备惊喜啊,难怪一直叫娘娘您过去……皇上对娘娘之心,日月可诏……”
“我累了。”
星悦这满嘴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出来了。
心中也很无奈,看来娘娘还是没能放下。
“那娘娘明儿再瞧,奴婢侍奉您。”
“嗯。”清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换下簪环。星悦这会儿倒也乖巧,知道清池不想听到谢玄度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只是拐弯抹角地问她方才去哪儿了。
清池在心底冷笑,不过回不回答她,也得要看自己的心情,“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和离书就在她的衣袖间,自然也是不会让星悦替她褪衣的。星悦也早就习惯了她这不爱人贴身伺候的性子了,闻言欠了欠身,瞥了一眼清池,见她容颜上一眼可见的疲惫后,也不再多做打扰地退出了内殿。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清池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心绪难收。殿内幽寂,帷幔风吹摇曳,地毯上都是一片影子,交织着月光。和离书很薄,蒋唯的字温润秀长,内敛慎重,五年来,她不知看他题过多少这样的字。
早已刻在心间。
她以为会有那么一天,是她主动和他和离,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会是他写下这一纸和离。
卿卿安好……
为何会有人能把一份和离书都写得这么美,这么哀伤,祝愿她前程似锦。
可她更希望他从今以后能够前程似锦,以后娶上一位好夫人。她不是一个好妻子,可能他们的缘分,也就只有这五年而已。
妆台前,牡丹黄金灯盏灯火莹莹,清池把这一纸和离书点燃,看它慢慢燃烧成灰烬,也渐渐释然。
宁司君说得对,往后她不再亏欠任何人。
山高水长,那么这一次一定能和应宇师父踏遍天下的吧?
他说顾文知也会助她,还有其他人,也算是偿还了他们之间和她的情,到此尽了所有情分。
宁司君在其中调和,竟然说服了他们,这是清池怎么也没想到的,可更让她茫然的是,为何……为何他要帮她,上次被他坑了。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继续做一个谜语人,反而是吐露了所有的真相,说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时,但是她浑身都战栗一下。
他说:“……你不该被拘束在这儿。”
宁司君!他到底什么意思!
她咬牙切齿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却一想到这会儿对方一定正慢悠悠地猜想着她的状态,就仿佛是自己被逗弄了一般。
“也罢,想那么多作甚呢!”
清池脱了罗袜,行到了床上,更漏声点点滴滴,夜也静谧了起来,只有窗前覆盖那一片的霜白月色明亮又温柔。
她想着想着,渐渐地有些困了,或许也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也复杂麻烦到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想得清楚。
“谁!”
还在浅眠的清池一下就清醒了起来,金合欢床帐幔里她发如溪,白色亵衣拥着锦被坐起,警惕地顾向外边。
帐外寝殿灯火幽微,夜风簌簌地拂动。
一道修长强健的男人身影从寝殿一角的黑暗里走了出来,那身武将的礼服,挑飞的墨眉,俊朗的面容,即便是隔着帐幔,清池也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萧朗阳!?”这个时候竟然出现在后宫,还到了这落花宫里。
“你怎么在这!”
清池一贯清甜悦耳的声音也有些尖锐地,发出了破音来。
“小声!”蓦地,被他捂住了唇,眼前男人身上的热量,还有传递过来的淡淡酒气,都令清池不毛而栗。
“你作甚!”清池拧眉,拿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