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用过一盅了。”清池说,又转身和他拉开了距离。可身边的男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他留住了她,“你不是说一直待在这落花宫无聊,朕陪你去九州清晏走走。”
九州清晏是皇家园林,正儿八经那种,比起御花园甚至更美。
“不必了……”
魏来在一边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做自己不存在。
“魏来。”谢玄度淡淡地说:“你先出去。”
魏来是连滚带爬,恨不得马上消失。
宫婢们每每在谢玄度过来时,除了侍奉他们二人外,一向也是离开得远远。
因为昨天的事,他雷霆般禁足了圆圆,又抽调了人守着落花宫。
且昨晚谢玄度就是在落花宫里过的,他犯了一夜的病,搞得这到了大中午她才起得来,这会儿能有好脸色给他才奇怪。
“还在生气?”对上清池,谢玄度神情也有些无奈,不管是端着架子,还是放下架子,仿佛都不适合。
“我生气……?”清池嘲弄地道:“我怎么敢生您的气。”
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倒还不如打骂他一顿更好,他放软了语气:“朕知道,你在怪朕没有瞒住你那好六妹……可她便是知道你在这落花宫里如何?”
他如此习以为常的语气,有时倒叫清池想生气,又觉得可笑,她到底是在和一个怎样的人在生气啊,难不成她还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个男人的性情给掰过来不成?
巧取豪夺之人,天下江山在掌中之人,怎会有半分醒悟自己的行为,甚至也许他还在得意吧。
是她也不正常,换作寻常的女子,又怎能轻易地接受这一切呢。
见她不说话,谢玄度又皱眉:“前些日子你还嫌闷,今儿怎么不肯去?”
“我累啊。”清池随意一说,却忽然发觉他眼底一暗,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连带着气氛也无端地有些暧昧。
“我只是不想去。”
“只是这样?”他沉磁的声音里仿佛也携着点点笑意,这不爱笑的人,一笑起来,眉间朱砂也跟着神采飞舞,长眉连娟,端的帝王金尊玉贵、器宇不凡。
清池往旁边榻上一坐,他却跟着也一起过来,“昨儿是朕冒犯了,以后不会……”
他声音低哑,仿佛贴近她的耳畔在说着。
清池忍,却还是破功了,“皇上!”
他抬眸瞧她,双眸也在期待着她的话。
可她在他靠近的时候,一下就站了起来说:“皇上,萧将军是你的肱股之臣,他既然回来了,还是见上一面吧。”
“虽然今儿皇上不用上朝,可既然人家都来见你了,你却还在这落花宫里窝着,不知道多少人要说我一句狐媚子。”清池语气有些调侃,那觑人的眸子也有些刺人,好端端的一张芙蓉花面,她持身而立,不见娇媚,反而凛然。
“萧将军。”谢玄度说:“清池你让我见他,可知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方才那还算和睦的气氛,在这会儿也已经是风雨飘零之势。
“他为了什么而来,我……”
她那句怎么知道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他那压抑着情绪的墨眸,纵然是如谢玄度这样城府极深的男人在吃起醋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但清池只觉得他有病。
她怎么知道他们这对相亲相爱的义父义子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辈子,她和萧朗阳笼统才见了三面!
她恼怒的神情仍然极美,像是怒放的玫瑰,双靥娇艳如火:“谢玄度,我真的受够了!你是不是想逼我疯?你这成日的疑神疑鬼,我连落花宫都出不了!有意思嘛!”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不然我滚!”
清池这一发脾气,虽然不至于砸东西,可往日一双冷静淡然的眼眸都噙了水雾,又气又恼,却叫谢玄度给看怔了眼,一时间就是他那满腔的嫉妒也都化之流水,心疼的情绪就涌了上来。谢玄度不顾清池挣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也握住了她的手,“清池,清池!”
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整个人也都和这个世间隔了一层!
仿佛根本也就没能听到他这一声声的呼唤。
“……是朕患得患失,是朕之错!”
不管是作为曾经的荣安王,还是如今的皇帝,谢玄度这样的出身,这样高傲的为人,即便是对上先帝和太上皇也从未低头过。
可眼下对清池低头是第一次,原本还有些不自然,可低头过一次后,竟然也很快也就接受了。
可清池根本就不吃一套,纵然是在他怀中不在挣扎了,双眸也冷静了下来,可脸蛋儿却还是紧绷着的,明明就是在他的怀里,可那无声的抗拒也更伤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