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说的吧,小叔他可喝不惯这些茶。”清池向蒋唯打趣地说,“你还给荣安王殿下寄了这茶,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清池做思考状。
蒋元在听到荣安王这些字眼,眼瞳略微缩了一下,很快也是反应过来,眼角略弯上弯,有些甜蜜的感觉,“嫂嫂可真是的,这小春的天目青顶本来就难得,若是今上愿意尝个新鲜,做贡茶也当得,我尝着还好。”
他睫羽微动,对荣安王的反应这么大。
清池嘴角微翘,喝了一口茶,也是,蒋元这样的小疯子每世都能被周无缺收服,在她和蒋唯婚后,他们之间有了联系,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嫂嫂开的玩笑。”蒋唯笑着说。
他顺手剥了板栗肉,放在她手边的天青薄碟里。
夫妻俩的默契、亲密无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尽管来之前就已经料到的情况,可是眼下真的看到了,心里深处就无法自持地涌现出了一股微妙的感觉,甚至就连对大哥这样的亲眷,也是克制不住地涌上一股破坏欲。
可当清池问起盛京里近来发生的事情,说自己一直在此地,为乡气所染,赶不上时髦,那笑着说的模样,眉眼清婉风流,可一点也不见为此感觉到遗憾。
蒋唯能够收到邸报,但往往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三月之隔。
夫妻俩都对这个话题十足的感兴趣,而蒋元自然也是要满足他们。
窗外雪簌簌地落着,渐渐地天色已暮,竹枝上的竹叶也跟着风雪簌簌而落,发出一阵不堪摧折之声。
用过晚膳后,蒋唯和蒋元去书房说话,自然今日蒋元也是要留宿的。
县衙的院落,一共两重,并不大,起码对于清池和蒋唯这样住惯了盛京里的伯爵府、国公府贵女世子来说,是有些狭窄了。当然,如今这县衙后院里,正经的主子也就他们夫妻俩,把待客的西厢房留给蒋元,也是可以的。
陪同蒋元一起过来婢女扈从也安排在了两侧的耳房里,这会儿就已经在收拾了。
蒋元受宠,况且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可不简单,本就是皇子,即便是私生的,可后来能被今上认回,本来也就意味着他也是一直注视着的。
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奇人异士。
清池去西厢房里看过一遍,算是尽了嫂嫂的职责,便提着灯回正房。
小薇打着一把竹骨伞,短短地绕了两道,伞面上就已经覆盖上了浅浅一层的薄雪。
“小姐,今晚的雪真的是大,在这样继续下着,凤凰河怕是都要结上冰疙瘩!”她一边呵气,一边道。
“应该吧。”清池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惜这里的雪再怎么下,也冻不到一尺,冰嬉之戏是别想了。”
“小姐,这可是江南啊!”小薇说,“据说今年也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清池望着这一地霜白,一时也是无言。
两人这会儿正好绕了出去,前边的垂花门却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的灯笼斜照出些许的光芒,在飘落的雪里,隐约地也认出了是少年。
“嫂嫂。”蒋元人已经走了过来,他身上披着大氅,没有携伞,飘落的雪漫撒在他发间衣上,精致漂亮的脸在夜色雪光里冻得有些微白,睫羽上仿佛也有融化的雪花。
清池惊讶地道:“怎地一个人过来了,不叫奴仆给你撑伞,今夜雪大,莫要冻着。”
小薇手边闲着的一把伞递给了蒋元,蒋元却没有接,反而是无所谓地笑:“叫嫂嫂担心了,方才和哥哥说过话,哥哥也是叫人领路,可这儿也就这么大,哪里还需要人引路。我一路看着红茶花过来,也就到了。”
“这儿还有些距离,可还是别推迟了。”清池语重心长地道。
她转身从小薇手里拿过那把伞,一只手提着灯照耀,兜帽下芙蓉花面娇,眉眼昳丽,轻呵之间,气雾浅浅,脸颊薄红,也是接触到这冷气冻的。
蒋元低头望着她,手指攥住,攥得紧紧,撑了起来。
“嫂嫂爱惜,元儿……怎能不接下这番心意。”他靡甜的声线有些低哑,进入了变声期,在她的面前有些刻意地压着自己的嗓音。
少年这点心思,清池当然是没有发现的。
她也不愿意和他有太多的牵扯,脸上越发笑意款款:“外面天气冷,早早回去吧。”
完全不给蒋元叙旧的机会。
蒋元手里撑着伞,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神情有些微妙,好在夜色里,这种扭曲的神色也被掩饰得几乎看不见。
“那元儿就不送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