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年冬天后,他作为蒋元的身份会因病而死。
或许,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也是蒋唯还当他哥哥的最后一天。
蒋元亦是深深地看着他们夫妻,“大哥,嫂嫂,那是自然,元儿还等着你们送信讲述江南风物。”
……
此去山高水长,一年两载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
可清池和蒋唯之离去,却毫无半分的留恋。
渡口岸边,蒋元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直消失在眼帘里,眼底风暴已然形成,他紧紧地捏起了自己的手,“大哥抛弃了我,池姐姐你要抛弃了我,你们双宿双飞……呵呵。”
“我会忍,只是现在还不足以拥有自己想要的。”
他喃喃自语着,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客船泊走,毒辣的日光下,他浑身起了热汗,便是在这样的高温下,仍然不肯离开,仿佛也是要告诉自己的失败所应该要承担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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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下江南,从盛夏到浓秋,清池便一直生活在船上,倒也不无聊,蒋唯无论读书处理公务书信,总要陪在她身边,玩双陆下棋赌书各项玩乐数不胜数。
两人都不晕船,只是船上生活到底乏味了些。
因而没到一处渡口,蒋唯总会带着清池一起领略一下当地的风情。
他似乎也玩了此去西塘县有多少事情在等着他,没有什么比陪着眼前的女郎更加重要。
他不说,清池也不提,互相自有默契。
今生的蒋唯老辣沉稳,在处理公务上一点也不输于顾文知,不必她来担心。
前世有应宇师父,同样领略了各地风情,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在穷游,也不是奔着玩的,而和蒋唯一起,他似乎知所有过去的地方里的风景名胜、美食,即便只是停留一天,也会安排妥当得叫清池这样重生了无数次的人都会感觉得到新奇。
不过就是再游玩,深秋时节终于还是抵达了凤凰镇的渡口。
“到了。”蒋唯向她伸出手。
看向眼前船只来往繁忙,人烟紧凑的场面,便是前世来过的清池,都感觉到了一阵新奇。
清池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一起下了船。
一到了县衙,蒋唯便叹了一声气,“只恨陪你的日子实在太短了,往后便是想陪你,恐怕都要找时间。”
他们这边人还没到县衙里呢,外边就已经有乡绅的人在候着,便是他们这样低调地过来,可一下船也是早就被人留意了。
他看向清池,清俊的脸庞上也满是无奈和愧对。
倒也不知道他这种时时自责是从哪儿养起来的。
“你要应付乡绅们,难道我就不用见他们的夫人?”清池嗔了他一眼,“莫不是你以为夫人外交就是有点用处也没有的?”
“夫人,为夫可未曾有这种想法。”蒋唯连忙求饶。
“好了。”清池放软声线,“你既是因公务来此处,尽管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总不该要你一直陪着,再说,好不容易离开了盛京,我就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里就流露出一股狡黠。
“何事?”蒋唯是下意识地好奇。
清池却不说了,只是笑着推了他一下,“咱们还是走吧。”
到了人前,倒也不好太过亲密,所以蒋唯也是忍住了。
竹韵和般般、小薇在清池手下统率,几个嬷嬷跟了这一路,也是知道了她的脾性,不敢居大,一时之间清池负责后院,蒋唯做他的好县令。
夫妻俩忙忙碌碌,等到在西塘县安稳下来后,转眼就已经是初雪时分。
江南都下起了细雪,飘飘飞飞的,水井边的青苔被覆盖了,葡萄藤架也被染了雪白。竹韵忙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小薇指挥着婢女们扫雪,般般陪清池对账。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
火架边还板栗、番薯等物。火苗嘶嘶作响,嘭了一声……
窗外雪声密集,飞花琼玉。
何等的悠闲,忙完了工作的清池就坐在暖炉边,抬头一看外边的天空,吃着般般剥好的板栗肉。
这时,外面传来些喧嚣,有脚步声飞快地响起。
小薇笑着走了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二公子去扬州办事,正好经过咱们这,这会儿也一起过来了。”
小薇嘴里的二公子,自然指的便是蒋元。半年不见了,这会儿他来西塘县?清池略微想了一下,哦,差点忘记了,这次在半路上应该就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