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又到底是在看什么?
清池是又好奇又害怕答案。
“师侄怎如此拘束?”忽而,这细雨里,他柔和的声线飘来,仙人之姿,令人自行惭愧。便是直视也觉亵渎。若是她这一世才见他,恐怕早已失了方寸,被眼前人给彻底迷住了。
可还好她不是。
她只是有些惶惶,被这绝色闪了一眼,便恢复了正常。
“月魄只是少见道君,被道君姿容所迷,一时难以回神。”她这一句话令得在场另外两人都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一本正经,也没有一丝撒谎。
“哈哈哈哈。”应宇大笑,“徒儿,你这师叔是天人之姿,你若是一时被迷了眼睛,也实属正常。”
宁思君笑,只是那笑真不真切,便只有他本人才知晓了。
*
城楼上,萧朗阳死死地望着远处凉亭里那三道身影,捏着栏杆,力气大得都快要把那刷了黑漆的圆柱给扳开了。
“你这是拿什么出气?”身畔坐着轮椅的男人凉凉地道。
“义父?”萧朗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为何不让我去见月魄一面?”
周无缺道:“你去见他们?你想要害死他们?顾文知可是一直等着把柄。”
萧朗阳拍得栏杆震动作响,晃晃荡荡,显然是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服气。
“况且,这个时候他们离开也好。你以为现在的盛京还是歌舞升平?这不亚于龙潭虎穴。他们师徒不染尘埃,何必又被这红尘纷扰。”周无缺的目光也落在远处柳树下那道柔浅的影子,语气淡淡,像是在说服萧朗阳,可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萧朗阳有点委屈,“所以,所以……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
“谁让你太弱,连自己想要护着的人都护不住。”周无缺严厉地道。
萧朗阳气馁,可还是死死地望着城外官道那个方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
就像月魄信里说的那样,等到她回来。
可是,那要到什么时候呢?
莫名地,他心里涌上了一些危险的情绪,不安、焦躁。
他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义父,他收回了眸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细雨微风吹起发丝衣袖,有些瑟瑟,闷热阴暗的天空仿佛就像那张脸庞上的情绪般莫名。
原来义父也……
他强烈的不安,强烈的怀疑,甚至自我摇摆。义父的视线理所当然地滑到了他的身上,眉间微蹙,语气有些冷厉:“在看什么?”
萧朗阳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敢问。原来他也在害怕。原来他始终没有真正地和义父切断了联系。
“咱们……回去?”他狼狈地扭开脸,声音有些喑哑。
周无缺漆黑的眼眸瞧了他一眼,仿佛看出来什么,不过他懒得说,“回吧。”
萧朗阳推着轮椅下城楼,这对义父子之间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些事。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弟,便到这里吧。否则,我可真的是舍不得你走了。”到了这个时候,应宇也还开玩笑,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宁思君叹了一生气,“此一别后,也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会了。师兄这样的人,回一次盛京便是不易。只望你们师徒二人在外游玩山水,莫忘了玄清洞里苦寒岁月的我。”
清池嘴角抽抽,有些意外宁思君还会说这样的话。这一世,她倒是又从边边角角里发现了他不少的秘密啊。
可她露色太多,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宁思君送他们走出亭子的时候,就慢了一步,候上了她。
“师叔……?”
宁思君对应宇道:“师兄,我有几句话想要和师侄聊聊。”
应宇颔首,继续走着。
宁思君靠近清池,那一抹篱落香几乎挤入肺腑,熟悉得她有些发慌。
“师叔?”她有些茫然,且意外,不知这个时候,宁思君唤住了她,是为了说什么。
他俯首唇边上扬了一些,“师侄,看来这一天你盼了许久?”
清池神情微动,“师叔也知晓,我和师父喜爱游山玩水,此次奉荣安王之命前来盛京已近月余,如今总算能够离开这儿,去其他有趣的地方,是盼了许久。”
清池眼睛也噙着笑,像是琉璃般清透,也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孩一样跳脱可爱。
“师叔慧眼。”
这彩虹屁拍得宁思君轻轻颔首,嘴角笑意不深不浅的。“师侄果然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