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六年前的那个虽冷却还幼稚的青年有太多不同了。
“我知道,这是皇家的秘密。我可不想死,我也不想萧朗阳死。”
“他只要能活下,往后就再也没有谁能伤害到他了。”周无缺很平静地说。
清池看着他,真的和前世轮椅上那个玉面修罗的荣安王真的是越来越像了。有时候,两张脸甚至交叠在一块儿。
清池真想笑,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她过去是多么可笑,一直企图改变谁,可是终究她谁也改变不了,他们……终究还是他们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她,或者要她,可是总有别的,比起所谓的爱更吸引人不是吗。权力即野心,即掠夺,即便是爱上,也不可能真的扭转谁的思想,比起一步步靠近的爱,当然还是以权力掠夺更加容易。
“月魄,你在笑我?”他看出了她那双眼睛里的讥诮。
也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今夜的她,和往日有很多的不同,面纱下的那张脸……仿佛是无意间他错放的翩翩蝴蝶,掠过了他的眼前,吸引着他靠近。
“殿下——”靠近了,那双过去始终隔着冷雾的月亮般的眼睛里,不再有一丝的笑意。
但也是靠近了,他才发觉,这张脸绝不是过去看过的那一张脸。
“你……”
周无缺一瞬清醒了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耳边的面纱,但她柔软的手指按住了他的手。
周无缺收回了手,和她拉开了距离。
给了时间让她收拾,他望着车壁,她窈窕的影子映在上边。
“……你一直在易容。”他回想着那面纱之下的绝色倾城,语气难免有些强硬冷酷。
“我想,这和殿下没有关系吧。”这会,清池也语气不善。
她说:“我只答应了殿下,来为萧朗阳治病。”
周无缺平息下那颗火热的心脏,缓缓地说:“你的脸的确不能让人看见,否则,你再也离开不了盛京。”
这个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根毒针插入了清池的心底。不过他说得一点也没错,清池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月魄,你很聪慧,但有时候骄傲它会成为你的弱点所在。今晚,你不该这样出来。”
清池皱眉,忽而看见周无缺手指摩挲在车壁上,很快他抽出了一侧掩藏式的柜子,从里边翻出来一个紫檀木般精致的小盒子,“用这个吧。”
他把这东西推向清池手边。
清池打开这紫檀木柜子以后,怔了一下。
就听见他说:“这一套东西,是我手下密探易容用的道具,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说罢,他闭目养神,靠着引枕,广袖微撇,宫灯下,那一张极其雍容华美的容颜,仍然是长眉连娟,面若观音,可和前世那病态般苍白的容颜还是有着太大的区别。
起码,她不能把前世的他和现在的他视为一人。
*
清池一行人夤夜奔波,黎明时分终于赶到了离京五十里路外的避暑山庄,十里开外,便有虎贲的宫廷禁卫军进行巡逻。
周无缺一行人一定对巡逻途径特别清楚,竟然在这样密集的禁卫军下绕了进去。
走密道的时候,周无缺就只带了清池一个人。
漆黑崎岖的密道,周无缺的手掌紧紧地牵着她,仿佛就能驱走她对于黑暗的恐惧,“快到了。”
他冷静沉磁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密道里边,也令浑身冷汗的清池一瞬就清醒了过来,这已经不是那一世了,蒋元再也不能关住她……
这不是蒋府的暗道!
清池,你清醒一点啊。
“月魄?”终于周无缺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继续。”她的声音有点儿微颤。
周无缺脚步停住了,暗道里水滴踏地落下。他握住了那双也在发颤的手,也顺势地扶住了她的身子。
终究还是点亮了火折子,火折子一亮,氧气在快速燃烧,而她那张惊惶的芙蓉面也落入了他眼底。
他原本冷淡的眸子,一下也软化了。在感觉到手下这副纤细的身子在发抖,他挽住她,在她耳边说:“别怕。”
“我……我不怕。”在这一刻,清池允许自己软弱片刻,终于在他温暖的手下,她缓了过来,清了清喉说:“殿下,关掉火折子吧。”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而出。
当手心里的温软悄然而逝时,周无缺强硬地令自己回过神来。
“不用,快到了。”他在她的手后退的时候,强势地牵住了那只纤细的柔荑,她像是蝴蝶般绊近,淡淡药香让他脸庞上绽放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