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清池也曾经说过周无缺的坏话,不过当时应宇也只是笑笑。
清池想起周无缺这几年正在绸缪的新政,就有些牙痒痒,这家伙风头出得可真大,就连应宇也被他影响了。
清池哼了一声,挥开应宇,然后自己上楼了。
“月魄,月魄……”应宇看着她怒气冲冲上楼的步伐,也是摇摇头,根本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对周无缺有这么大的成见。她过去拿七星蛊王戏弄这位殿下,对方胸襟也甚大,从不和她计较,只是当她小打小闹。
毕竟,治病是治病,故意给的一些折磨,可就不太对了。
应宇看她自小长大,也知道她脾气古怪娇慢,又很有自己的主张,不喜欢别人给她做主。
这一次回盛京,他先斩后奏,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肯定是要受她点脾气了。
这也是他该受的。
“小月魄如今大了……”他这个做师父的,真是不知女儿心,十分头疼。
清池闷在二楼,支开一只窗户,看外边的一重重的屋檐,北地的春蔓延着如一层层的绿烟。熙熙攘攘的人群,鼎沸不已的人声,热热闹闹地自望得见的远方传来。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看那古旧的铜镜里的自己,每一次重生,唯一变化的就是她的容貌。
就是她每每看见,都有些恍惚。
镜子里的那张脸,真的是她?
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尚且稚嫩,却已美得不似人间花。应宇从不受她的容貌影响,不过还是隐晦地对她提过,出门要易容,而这些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只露五分姿色在外,也有小医仙之俗名。
“月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吓得清池立即就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也从自己的愣神里,醒来了。
才发觉这是应宇的声音:“月魄,这次是为师的错,你若是不愿意——”
清池推门而出,门前道士眉间也有几分的担忧,生生地减少了往日的那种潇洒自若,多了一种老父亲的絮叨。
“你一会儿说去,一会儿说不去……”清池顿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到底去不去。”
应宇说:“你若是不愿意去,那我只好向荣安王殿下谢邀。”
清池的怒气一下就淡了,但她还是矫情了一下:“你去不就行了,难道我留在嘉陵城就不成?”
应宇有些哭笑不得,但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你叫为师怎舍得。”
清池心里微暖,可她嘴上死不承认:“哼,你有什么舍不得,就连答应他,也不曾和我说一声。”
应宇就知道自己被她记上了,他无奈地笑着,“是是是,是师父的错,那小月魄可否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师父这一次。”
清池说:“看我心情吧。”
不过她既然和他开玩笑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揭过了。
*
自从接过圣旨以后,萧朗阳是真的很忙。镇南侯那老头子还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他不过是侥幸,像他义父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他连义父一根毛都比不上。可把萧朗阳气得要死,要不是被白衣和宣圣旨的太监拉住,他是真的要和这老家伙干一架。
“气死我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比不上义父嘛。这个世上有几个义父那样的大将军。只有历史上的将军王列传上才能配得上相提并论。
“这个老萝卜头缨子,迟早我要使双枪押他一回!”萧朗阳恶狠狠地说着,真是越想越生气。
白衣过来就看见他这幅样子,笑着说:“我们的萧将军,怎么还在生气!皇上的圣旨都在,还有谁能不认可。”
萧朗阳就哼了一声,“我只是运气好。”
他有些不屑,甚至眼神都没瞧一眼放在桌台上的圣旨和赏赐,金玉散发出辉丽,可少年的野心如雄鹰,根本看不上这些束缚他双翅的东西。
白衣叹了一声,想起了当年的殿下。
这小崽子就正如当年的殿下。
白衣想起殿下递过来的信,还是老父亲般地向他交代说:“你这一次去盛京,一定要格外小心,那地方不是咱们这嘉陵城,皇城脚跟下,身边砸下来的人都不一般。”
萧朗阳倨傲地笑:“白叔,你是在说笑吧,盛京除了皇上,还能有谁比义父身份更高。”
白衣欲言又止,也知道这少年根本听不见的。他看见他的眸子里燃烧着烈焰般的光,也是令他最担忧的存在。
萧朗阳忽而对他说:“我要见义父,我要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