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再看顾文知,是不带掩饰的欣赏:“你如此直耿,恐怕宋大人会气恼。”
姜曜芳凤眼映着澜澜春水,安安静静,又像是看透了顾文知的心思:“学生不愿欺瞒宋大人。”
顾文知这会儿反而有点好奇了:“守拙可是早就有心慕淑女?”
好一会儿也不见姜曜芳回应自己,他身形偏了一下,竟然在看对岸。对岸的草地上,游人如织,其中两个身形窈窕美丽的闺秀在一众女子中也是格外引人瞩目。
那是他的夫人,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早就看了他们这边好一会儿。
顾文知想起方才被注视的感觉,原来是她早就看到自己了。顾文知只觉心头一暖,眼神也温柔地回望过去。
陪在她身边的女子有些羞怯,视线流连在这边。顾文知这才想起,清池今日携手的女伴就是那位宋小姐。
顾文知对身边的姜曜芳道:“看来遇见熟人了。”
姜曜芳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柔色,又再次看了看对岸的两位丽人,其中一位白裙紫衫的年轻女子,方才看了他好久,即便隔着这么远,她那双眼睛里焰火般燃烧的强烈情感也刺中了他,令他身如陷火塘。
但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认识字,第一次和花草树木交流一样的强烈。
这种生气令他快活。
姜曜芳压制下这种感觉,身畔的顾文知还说了什么,他追随着那道身影,已经忘记了所有。
顾文知说:“既然遇见了,我们也过去走走。”
顾文知一向端正,难得地说了这样一句取笑的话语。可惜姜曜芳如陷云雾当中,在收回目光后,也是在走神,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只是在想,迷茫地在想,她看起来多眼熟啊。
“夫君。”直到这女子巧笑嫣然地唤了一声,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满心欢喜地看向他身边的顾大人。顾大人亦是回望她。柔柔的风吹来,仿佛也为这对贤伉俪而高兴。
“顾大人……姜大人……”另一个女子克制不住惊喜地福身,端庄美丽的俏脸上也带着一抹羞怯,却还是偷偷地瞧他。又怕他不记得了,提醒般地道:“姜大人,家父乃是吏部侍郎,大人可还记得上月前,梨花树边?”
姜曜芳:“宋小姐。”
语气仍冷淡。
姜曜芳总是不免地留意另外一个女子,她很安静地在一侧,似留意到他的目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般的新奇又平淡。
顾文知为他引见:“守拙,这是我夫人。”
“顾夫人。”
“我听说探花郎才貌俱佳,原以为只是大家说说罢,眼下一见,果然不凡。”这女子也带着些打趣。
姜曜芳为自己不久前的察觉而奇怪,这热闹和睦的语气当中其实带着一种疏离。
姜曜芳只是一笑。
这笑倾倒了一边的宋纯思,并未发觉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
清池冷淡地没有再搭话,顾文知知道她一向爱热闹,这会儿竟然没有抓住姜曜芳多问几句,有些奇怪。不过女子生当贞静,顾文知只当她终于学会了而欣慰。
姜曜芳真的对宋小姐没有一丝爱慕之心?顾文知想了想,也未必,否则也不会过来了。只不过,男女有别,眼下的冷淡也未必说得了什么。
隔着顾文知,他身边是姜曜芳,四人一起走在草地上,杨柳青青飞絮洒落,一些飘零的落花落在草地上,也留下一些微弱的芬芬。
没什么交谈。
主要是一向最爱谈的清池一直很少插入他们的话题当中,宋纯思起初还愿意说上一两句,后来也因大家闺秀的本性而渐渐拘束起来了,而姜曜芳本来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他们都不说,顾文知也只是偶尔说说,大多时候是在和姜曜芳借着这春日的美景说起了一些政务。
当然,在女眷面前,谈的政务也比较空乏,说得不过是如今在整个盛京都纷纭的新政措施。
“火耗归公,收归中央。这项赋税原本是不合规的,如今成为了一项正税,恐怕民间会增加赋税。”姜曜芳的语气里就带着不看好:“地方官员缺乏监督,说不定增收火税比起过去更加猖狂。”
这一点弊端,其实朝堂上的人谁不能想到。主张新法的荣安王殿下,早在朝会混乱的时候,就因为这一点被针对过,毕竟着对于地方来说,是损失了既得利益,而包庇他们的人,在朝堂上也不是有势力。
新法也一向是损害旧势力利益的。就连顾文知也属于其中。当然,顾文知对于新法的态度一向含糊,你要说他支持?新法当中的缺点也最早是他的人在朝堂上大力反抗的,可你要说他拒绝,他也没有真的太全力拒绝。就连守旧势力这边也认为是荣安王太过强势,而皇帝也有这个想法,作为右相的顾文知虽然可以使绊子,可是大势在前,其实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