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司君见着她笑,嘴角也轻轻地勾起。还是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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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池离开时,又被加了新功课。不过这一次她的心情好,不和假仙计较。反正他都让步了,那她也让一步呗。反正下一次见面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事实上,这也就是清池想得好。
没过几日,宁司君便把玉真公主送的那件过于华丽雍容的道袍加持过后,送给了皇帝。还称此为公主作为妹妹对君王的用心,那山川星河,雪鹤荷花全都是祝贺陛下治江山之劳苦功高。
公主自然不能反驳那是送给道君的嘛。
只把这个罪怪在了清池身上,怪她没有好好和道君说清池。
清池真是冤枉啊!
但是公主本来也只是想发泄一口恶气,这是她逃不了的。
这时,清池才想起宁司君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她磨了磨牙,这厮,她就觉得这一次顺利得奇怪。果然,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任谁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心情也不顺畅,更别说,玉真公主那般高傲的人,那骂起人来,可是从头到尾不见一个脏字,但是就一个眼神也足以让人如临深渊了。
清池一时胸闷,无语极了,有本事去问宁司君啊。这可是被他糊弄了十年了,还这般信任他。这大抵就是白月光那种该死的魅力吧!
她气极,几乎是一出公主府,便对车夫道:“去胜园。”
车夫自然知道胜园那边住着什么人,十分谨慎地应下,便注意着左右的人开始向明昌坊而去。
明昌坊除了是风流骚客爱住的雅地,还是盛京中贵人们最喜欢买房子养小情人的地方。不然,如今房价又是怎样抬得那般高的。
清池也是真的郁闷,而她如今唯一能够让她解闷舒服的地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到了胜园里那道如微雨海棠般的雪影。
自那日一别,又是许久。
一想到明清玉,清池便是心里一柔。
那般的人,是这天下都难觅的。遇上,也是她之幸运。
马车辘辘地在抵达地停下,清池吩咐了一声车夫,便抬头望着胜园二字。
不知是何时挂上的牌匾,镂字飘逸潇洒,又清雅自得,见字如晤面,便也知其人是如何的绝代风华。
清池细细地瞧着那字,心底的那一丝浮闷,居然也慢慢地轻松了下来。
她这一到,那守门的门人便认出了她,连忙要去汇报。
清池对他摇头,嘘声。
门人立即便懂了,也点点头。
清池一个人穿过游廊花园,胜园明明不大,可也许是下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显得过于的请进。她一边游园,欣赏着夏日的池塘荷花,梧桐蝉声。
万管家来的时候,清池才问了一下,“清玉在何处?”
万管家道:“小姐,公子他在画楼。”
万管家还要带路,自然被清池给挥退了。
“不必,我一个人便好。”
清池脸上戴着面纱,遮去了太多的神情,但也显然透出了些不耐烦。万管家这类识趣的人,立即就懂了,这位神秘的李小姐是也要和公子玩些趣味呢。
不过,就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相配的二人,容貌之盛,让他简直觉得自己多站在这二人面前一会儿都是亵渎。
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第61章 三周目(23)
清池寻觅着画楼。
许久不来, 发觉胜园变了很多,比起她初次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份人情味。各处添置的器物, 花卉都看得出来有主人的用心。
比起过去孤寂落寞的胜园,现在的它, 便如枝头的梅花, 清幽之中又透着雅趣。
明清玉的笔墨, 不是文人墨客的那种风流潇洒,反而更多了一丝细腻的红尘七情。
“解得春风面, 焉能不识愁。”
清池细细地品着,仿佛和他内心的孤鸣共鸣了。她拂袖, 走过了一道石子路,终于得见花树后的小楼。它周围遍植着淡雅柔黄色的萱草。
萱草, 名忘忧, 也是母亲之花。烂漫的一片, 在盛夏绽放,供着这一座二层的木制小楼。
清池走的时间长了, 有些热, 可是当她走进这小楼后, 鼻尖只有萱草浅淡的香气,还有漫溢的墨香。
她脚步轻轻地落在阶梯之上,目光所见是自顶上落下的雪纱, 每一道之上都落着柔丽飘逸的诗赋文章, 清风飘过,这一道道雪纱也在光影里舞动着。
在最深处, 也在最光明处,有一道雪白身影沉寂地坐着, 琴声似一道捉摸不定的风响起。
有仙气,也有鬼气。
清池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