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脚下生风,跑得都快飞了起来,也如愿地悬空一跃,肩膀朝着窗户撞去。
但“砰”一声,他的肩膀被撞得发麻,一阵剧痛迅速蔓延全身,窗户却纹丝不动。
池景满头金星,痛得忍不住呻/吟出声,重重跌落在窗户下的地板上。
下一秒,他无力跌落的右脚就被一只湿漉漉的雨靴用力踩住,几个彪形大汉一哄而上,压制住了他。
顾不得池景整个人被砸痛晕得跟一团烂泥一般,“咔擦”一声,冰凉的触感传来,沉重的精铁手铐脚铐将池景狠狠拷住。
为首的抓捕人员一把将池景拎了起来,一拳朝着他的腹部猛锤了上去。
“我呸,还特么的想学人家跳窗,你当拍电影啊,什么东西!”
刚刚吃饱的池景痛得翻白眼,腰腹重重后缩,呕出一口黄的白的出来。
那男子还想打他,被另外几个人拦了下来:“算了老白,等下死了不好交代。”
池景第一次听到这群沉默寡言的人开口,不过剧痛令他几欲昏倒,他根本无暇再顾。
“这崽种,我真想杀了他,他倒是没事,可惜了我们那几个兄弟。”
在池景跳水之后,那两艘船上有十来个人瞬间也跳下去追他。
但是水流湍急,积水又那么深,大暴雨之下,好几个人很快就力竭了,刚浮上来,又被急流卷走。
池景还没找到,就先找到了好几具兄弟们的尸体。
他们来自同一个训练营,十年八年的朝夕相处,虽然平日里交集不算多,但都是过命的兄弟。
看他们死得如此憋屈,众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池景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个人。
他像一头死猪一样被拖着下楼,摔在船舱中,手被反剪着,又是精钢手铐,扯了扯,哐当作响,根本没有破局的机会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群人,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定位到他身上,是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仪吗?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在酒店里的时候,就有人朝着他腰腹柔软的肉中埋下了定位针。
被宁宴盯上的猎物,怎么跑,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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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次转移池景,众人都上了十二分的心。
谁都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阴招,要是再来个半路逃跑,宁先生可没有那么好的性格不追究了。
更何况,在洪水中惨死的兄弟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谁都不想当下一个被淹死的人。
小船马达突突突,一路避过了不少明显是联邦军队的船只,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才到了京都物竞实验室的据点。
池景从被窝里被抓了起来,先是受了凉,跳进洪水中,又是受伤又是受寒的,本来身体就被折腾去了半条命,第二次被抓的那会儿,其实已经发烧了。
再加上三番两次被抓,胆子都快被吓破了,一路折腾下来,状况越发凄惨了起来。
一路昏昏沉沉的,又吐又泻好不狼狈,等到船只终于停下来,被拎到实验室的时候,整个人憔悴得瘦了一大圈,胡子邋遢的,老了十岁都不止。
那精神气,感觉离死也差不远了。
宁宴远远只看了一眼,嫌恶地说了句:“先带他下去洗漱干净。负责押送的所有人自行去领罚。”
他有洁癖,看到池景那仿佛从垃圾堆里捞出来的样子,下意识就用丝巾捂住了口鼻。
手下的人自然也知道,但是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绕开了联邦的追缉抓到手的,急着让宁宴先看一眼。
当即忙道:“明白的宁先生,小的这就去。”
那一路护送着池景过来的人,听到那句“下去领罚”心中不惊反喜。
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仅保住了,想来好处也不会太少。
自有专业的医务人员将池景接了过去,他们则快速地退开。
池景终于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实验室中的这些医务人员和外头的人比起来,一个个就好似温室里的花朵一般,那一双双手,干燥温暖又柔软。
池景只觉得自己在舒舒服服的恒温房里,有轻柔的手帮他脱去了皱成了菜干的衣服,将他浑身洗刷了个干净。
而后又有人帮忙处理他身上的各种伤口,给他喂了药。
发着烧昏昏沉沉的气运之子,一瞬间如置天堂,只感觉此前的那几天心酸都是梦一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梦。